宋范温※撰。《潜溪诗眼》一卷,已佚。《郡斋读书志》著录于子类小说类,作《诗眼》;《直斋书录解题》、《经籍考》著录于集部文史类,作《潜溪诗眼》。
范温论诗颇多精妙之处:(1)诗眼※说。何谓“诗眼”?范温没有明确的说解,但从其论述中可窥见“诗眼”乃指句中字眼与篇中意眼。由此出发,他论诗多着眼于诗法技巧,如称“句法之学,自是一家工夫”;“句法以一字为工,自然颖异不凡,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文章必谨布置,……如官府甲第厅堂房室,各有定处,不可乱也”;“诗有一篇命意,有句中命意”;“炼句不如炼意”;“律诗亦是一片文章,语或似无伦次,而意若贯珠”等等。这些对于诗歌技法的探讨,突出地体现了江西诗派的旨趣。同时,范温又强调学诗、评诗要有眼光、有识见,谓“学者先以识为主,禅家所谓正法眼藏,直须具此眼目,方可入道”;“识文章,当如禅家有悟门。夫法门百千差别,直须先悟得一处,乃可通其他妙处。”(2)以禅喻诗※。范温又以禅喻诗,所谓“正法眼藏”、“禅家悟门”之言,已可见出,又谓老杜诗“如禅家所谓信手拈来,头头是道者”;喻山谷书法“如释氏所谓一超直入如来地者”;又云“盖古人之学,各有所得,如禅宗之悟入也”等等,如此习气,实开严羽《沧浪诗话》“之先河。(3)论韵。《潜溪诗眼》有一大段文字专门论“韵”,认为“有余意之谓韵”,并说“韵者,美之极”。钱钟书《管锥编》云:“吾国首拈‘韵’以通论书、画、诗、文者,北宋范温其也。温著《潜溪诗眼》,今已久佚。……因书画之‘韵’推及诗文之‘韵’,洋洋千数百言,匪特为‘神韵说’※之弘纲要领,抑且为由画‘韵’而及诗‘韵’之转捩进阶。”(4)流别论。范温继承了钟嵘《诗品》“知溯流别”的方法,谓“唐诸诗人,高者学陶谢,下者学徐庾。惟老杜、李太白、韩退之早年皆学建安,晚乃各自变成一家耳”;又谓“古人学问必有师友渊源”,“老杜律诗布置法度,全学沈佺期”,东坡之文“其源盖出庄子”云云。
要之,《潜溪诗眼》本于江南诗派之诗学,上承流别论,下启诗眼说、神韵说、诗禅说,对中国诗歌理论的发展产生过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潜溪诗眼》今传世者,有《说郛》本,仅三则。其他佚文存录于《苕溪渔隐丛话》、《诗人玉屑》※、《野客丛书》※、《草堂诗话》、※《诗话总龟》※等书,郭绍虞、罗根泽分别辑其佚文,郭得二十九条,罗得二十七条。今有中华书局郭绍虞《宋诗话辑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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