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周少隐诗话》、《竹坡老人诗话》,周紫芝※撰,一卷,凡八十二则。内容以评论为主,兼及考证。
周紫芝论诗深受江西诗派的影响,注重词语的出处和锻炼,说“大抵五字诗,其邪正在一字间”,“诗人造语用字,有着意道处,往往颇露风骨。”显然是从江西诗派“无一字无来历”的作诗主张而来。又强调“点化”之说,认为“自古诗人文士,大抵皆祖述前人作语”,又须要有点化之功。论苏、黄诗曰:“白乐天《长恨歌》云:‘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人皆喜其工,而不知其气韵之近俗也。东坡作送人小词云:‘故将别语调佳人,要看梨花枝上雨。’虽用乐天语,而别有一种风味,非点铁成金手,不能为此也。”“梁太祖受禅,姚垍为翰林学士。上问及裴延裕行止曰:‘颇知其人,文思甚捷。’垍曰:‘向在翰林号为下水船。’太祖应声曰:‘卿便是上水船。’议者以垍为急滩头上水船。鲁直诗曰:‘花气薰人欲破禅,心情其实过中年。春来诗思何所似,八节滩头上水船。’山谷点化前人语,而其妙如此,诗中三昧手也。”《诗话》每于此等处津津乐道,其弊正如郭绍虞所说:“泥于江西诸人点化之说而益趋极端,遂不免重在一字争奇,求之过细,斯失之愈凿耳。”(《宋诗话考》)
周紫芝也不全拘泥于江西诗派之说,他非常赞赏苏轼所说:“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补充说:“不但为文,作诗者尤当取法如此。”因此他称颂陶渊明的诗风说:“士大夫学渊明作诗,往往故为平淡之语,而不知渊明制作之妙,已在其中矣。”然而诗歌崇尚平淡原是宋人的风气,梅尧臣、欧阳修、苏轼都有这方面的言论,就连黄庭坚也有“平淡而山高水长”的话头。因此,在这一点上,周紫芝只是重申了前人的观点,可贵的是他又提出了“作诗正要写所见耳。不必过为奇险也”的正确主张:“余顷年游蒋山,夜上宝公塔,时天已昏黑,而月犹未出,前临大江,下视佛屋峥嵘,时闻风铃,铿然有声。忽记杜少陵诗:‘夜深殿突兀,风动金琅珰。’恍然如己语也。又尝独行山谷间,古木夹道交阴,惟闻子规相应木间,乃知‘两边山木合,终日子规啼’之为佳句也。又暑中濒溪,与客纳凉,时夕阳在山,蝉声满树,观二人洗马于溪中。曰,此少陵所谓:‘晚凉看洗马,森木乱鸣蝉’者也。此诗平日诵之,不见其工,惟当所见处,乃始知其妙。作诗正要写所见耳。不必过为奇险也。”无论是诗歌欣赏还是诗歌创作,生活体验皆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与所谓“祖述前人作语”相比,生活是源,余者只能是流。这一看法,清代王夫之概括为“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是铁门限”。然而在宋代,文人普遍重视书本知识,轻视生活阅历,江西诗派主张“以才学为诗”,反映了这一倾向。周紫芝的这段话,对江西诗派的观点是一很好的补充,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竹坡诗话》著录于《四库全书总目》集部诗文评类,亦收录于《百川学海》、《津逮秘书》、《历代诗话》、《莹雪轩丛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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