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吴聿※撰。一卷。成书于南宋初年,故所论至贺铸、汪藻、王宣而止。吴聿学宗元祐,书中每多称述苏、黄、陈,而于王安石亦颇称道,又赞周邦彦“冬曦如村酿”一诗,可知他不囿党派之见,而主持平之说。全书偏重考证,间述轶事。如引陈师道所称“但解闭门留我住,主人不问是谁家”句,及苏轼《题藏春》两绝句之,而托云古语等条,为苏诗注者所未道。又引尉迟枢《南楚新闻》证僧诗“羶根”字,引元结《自序》证欧阳修、黄庭坚误读“笭箵”字等十数条,亦足资考证。故《四库全书简明目录》评其“凡所考证,大抵典核,为宋人诗话之佳本”。
《观林诗话》论诗崇尚高雅,鄙视浅俗。具体说来,以“气格高者”为雅,“诗句鄙恶”为俗;以得来“自然”为雅,一意雕琢为俗;以有“规警(儆)之风”为雅,“争献谀辞”为俗;以能“曲写人情之妙”为雅,直露见骨为俗;以一篇(指咏物诗)“全托一物”为雅,“一句托一物”为俗。以此评诗,他称赏黄庭坚所论王安石“清泪斑斑知有恨”之梅花诗;“气格”极“高”;批评白居易既知韦应物五言诗“高雅闲淡,自成一家之体”,却“自甘心于浅俗”,被疑为“才有所限”;又深憾前辈作桃花、菊花诗多而“未见拔俗者”。吴聿崇雅抑俗之论,非专为古人古诗,而是针对“争献谀辞”、“语言拘忌”、“浅俗之甚”的“近世应制”而发,意在纠正时弊,颇具现实意义。
《观林诗话》既鄙视浅俗,自然要求在语言形式上下功夫,强调对仗之工和用事之工。认为工对者,一种如谢灵运“蘋苹泛沉深,菰蒲冒清浅”之类,上句双声叠韵,下句叠韵双声,是为双声叠韵对;一种如杜牧“杜若芳州翠,严光钓濑喧”之类,以杜与严为人姓相对,是为“人姓名偶物”的“假对”;一种如王安石“安排寿考无三甲,收拾文章有六丁”之类,各用蔡泽事和韩愈语,是为用事用语对;一种如秦观“身与杖藜为二,影将明月为三”之类,化用白居易《木藤谣》“吾独一身,赖尔为二”,是为化用作对;一种如陆机“鸡鸣高树巅,虎啸深谷底”、陶潜“鸡鸣高树巅,犬吠深巷中”之类,上句出自古乐府,下句对以己语,是为借句作对。吴聿引论上述诗句时,不时叹为“切对”、“奇对”、“天设对”,足见其重视对偶之工。又论用事,以用得“精切”、“著题”为工,赠人诗则“多用同姓事”为工。为此历举唐宋名家诗句,并说“论用事之工,半山(王安石号)为胜”。但他的用事之说,又是以高雅为准则。曾说自己爱赏唐诗《访吕逸人不遇》中“到门不解啼凡鸟,爱竹何须问主人”两句工于用事,但“观其意,乃大不重其人”,意谓不合访人礼仪,流于浅俗。此外,《观林诗话》评说醉诗、听雨诗、夕阳诗,亦颇有见地。
总之,这是一部融考据、记事、评点于一炉的诗话佳作,以论雅俗、工对为精妙,论“句法”得之自然亦颇可取,尤其讲求实证,不务虚言,体现了吴聿实事求是的治学态度。惟嫌论诗蜻蜓点水,考据亦偶有小误。
《观林诗话》传本颇稀,有《四库全书》本和《丛书集成初编》排印本,《历代诗话续编》据天一阁藏本影抄而得,尤为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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