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论


一卷。释普闻※撰。该书有《说郛》本。仅存两则,非其全貌。第一则曰:“老杜之诗,备于众体,是为诗史。近世所论,东坡长于古韵,豪逸大度;鲁直长于律诗,老健超迈;荆公长于绝句,闲暇清癯。其各一家也。然则荆公之诗覃深精思,是亦今时之所尚也。鲁直曰:‘荆公末年小诗,雅丽精绝,脱去流俗。不可以常理待之也。”普闻认为,杜甫的诗歌兼备众体。这里的“体”,从后面的论述来看,当兼指诗的体例与诗的风格。由于杜甫擅长各种体制、各种风格的诗,故有“诗史”之称。宋代苏轼、黄庭坚、王安石三位诗人亦各有所长,各成一家,然比较而言,这三位诗人中,普闻似乎更推崇王安石。理由是王诗具有清癯的特点,清,相对于俗浊而言,癯,相对于浓艳而言。他要求诗歌雅丽精绝,脱尽流俗。他在该则诗话的最后说,“荆公《送和甫寄女子诗》云:‘荒烟凉雨助人悲,泪染衣襟不自知;除却春风沙际缘,一如送汝过江时。’拂去豪逸之气,屏荡老健之饰,其意韵幽清癯,雅丽为得也。”普闻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审美选择,与其僧人身份不无关系,且也反映了宋代诸多诗僧的诗歌审美观点。

在第二则诗论中,普闻认为,诗有意句与境句之分。他说:“天下之诗,莫出乎二句,一曰意句,二曰境句,境句易琢,意句难制,境句人皆得之,独意句不得其妙者。”意思是说,诗歌乃是由意句与境句组成的,而且在具体的写作过程中,意句与境句的处理是有难易之别的。两者又不是绝然分开,互不相关的,只有那些“意从境中宣出”的诗歌才是“妙者”。那么何谓“意从境中宣出”之作呢?普闻首先仍举王安石《送和甫寄女子诗》为例,接着又说鲁直《寄黄从善诗》云:“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评此诗曰:“春风桃李但一杯而已,想象无聊窭空为甚,飘蓬寒雨十年灯之下,未见青云得路之便,其羁孤未遇之叹具见矣,其意句亦犹境中宣出,‘桃李春风’、‘江湖夜雨’皆境也,味者不知,直谓境句,谬矣。”这里,普闻认为黄庭坚诗中的“春风桃李”、“江湖夜雨”两句既是境句,又是意句。诗人在这两句写景诗中,自然含蓄地表达了那种孤独不遇的内在情感。因此机械地把这两句理解成境句,则就“谬矣”。这就说明,普闻既认识到诗歌有境句与意句之分,又注意到这两者并不是绝然分开的,好的诗歌要做到境、意结合,做到“意从境中宣出”。普闻的这一观点,是在总结前人的创作基础上形成的,它有相当重要的理论价值,苏轼在《东坡题跋》卷二中评陶诗说:“境与意会”。到了近代,王国维在《人间词乙稿序》中说:“文学之事……意与境二者而已。上焉者,意与境深,其次或以意胜,或以境胜。苟缺其一,不足以言文学。”这说明普闻的理论主张,无论在当时,还是在后来,都有相当大的生命力。

不过,普闻在论述意句与境句的构思与布局时说:“大凡颔联皆宜对”,其意是说,每首诗歌的第三、第四两句,应是写意的,这就显得有点拘泥了。因为,每首诗歌的谋篇布局要根据诗人情感的需要而定,一概定为颔联写意就太单一机械了,这是普闻诗论的不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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