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叶矫然※著。《初集》一卷、《续集》一卷。皆评诗、论诗语。前有郑念荣等人序,称其“博采古今及同时名流之言,随其高下,断以己见。其言之得者,从而表之;言之失者,从而辩之。其自所引论,则皆精切不差,可以振聋开聩”。此书初集前半论学诗、作诗、评诗诸问题,后半历评汉魏乐府至清初人之诗,续集则杂评唐至清初人诗及论诗之语,书中每有精到之论。
论学诗,叶氏首先强调师承的重要。他引曹能始之语说:“作诗如书者、画者、弈者、讴者、击剑者,必藉师承指教,而且当家。若自作聪明,虽极奇创,终是外道。”他称道此说为:“旨哉言乎!”并引前人之语、前人事,详加阐说。他引王羲之学书法事,发挥说:“今人单居渺见,封己自是,无江山师友之资,而欲诗道之大昌,亦见其惑也。”必须广泛师承,各取其长,才能有所成就。他又引黄庭坚诗:“世人但学《兰亭》面,欲换风骨无金丹。”只学一人或很少几人,无其天才,无其学识,自然难能得其真髓。他批评当时诗坛一些人,学古体诗徒求之曹植、刘桢、沈约、谢灵运数人,学今体诗徒求之李白、杜甫、高适、岑参几人,“皆从门入者,不能至也”,入门虽正,可惜师承太窄,不能有大成就。叶氏还指出,学习前人,必须认识到其所容易产生的弊端,应加以防止。他认为无论学初盛、学中晚还是学宋元,都各有其弊,只有广泛学习初盛中晚唐及宋、元各代诗,取其长而舍其短,融会贯通,才能自成一家,有较高的成就。
论作诗,叶氏首先强调诗之声调与意义必须二者皆至,方为好诗,像《诗》三百篇那样,义则兴观群怨皆尽,声则瞽史之徒能歌,才是尽善尽美。如果仅仅精求其义,而或五字俱仄,或十字皆平,音调不谐,难于上口,则不算佳构。反之,诗之格高句谐,平仄对待,而兴会不高,神致索然,则虽极宫商之美,也不能成为美篇。因而他强调说,声调与意义,二者“合则并美,离则两伤”,而要做到尽善尽美,则确非易事。从声调上讲,因为中国幅员辽阔,各地方言不同,土音各别,平仄有相淆者,作诗时不易掌握。至于意义的表达,就更加困难。中国古典诗歌传统的表现手法,被概括为赋、比、兴三种,赋为直述其事,比较容易,但其艺术较果则比不上比、兴。历代诗论家都强调比兴的重要,但因其困难,使用者却较少。叶氏批评当时诗坛:“近人作诗,率多赋体,比者亦少,至兴体则绝不一见。”同时的吴乔等人,在其诗话或其他著述中,也有类似的批评,可见当时许多诗人是不善于运用比兴的。叶氏说:“不知兴体之妙,在于触物成声,冲喉成韵,如花未发而香先动,月欲上而影初来,不可以意义求者。”这样的作品,可以使读者“临文而思,掩卷而叹,恍然相遇于语言文字之外”,感人自深。在论及作诗时,叶氏对生熟问题、炼意炼句问题等等,也多有精辟论述。
关于评诗,此书初、续集评论汉、魏、六朝至唐、宋、元、明及清初诗人,涉及面颇广,历代重要诗人大都论及,多中肯平允之语。对于历代各种诗派,都能肯定其长而批评其短。对前人有关诗学理论的争论,也能全面分析评价。认为“何(景明)李(梦阳)往复论诗文书,虽词不相下,而意实相师,若必欲定其孰为是非,孰为高下,则痴人说梦矣。”不必强分是非,强辨高下,何不能舍李之法,李亦喻何之筏。他就是这样从积极的方面去理解前人的争执论辩,以避免党同伐异之弊。
《龙性堂诗话》有乾隆四十年(1775)慕陶轩刊本,1983年上海古籍出版社郭绍虞编《清诗话续编》中收入此书校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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