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窗随笔


清代马位※著。一卷。此著不尽论诗,亦涉及文,属随笔性质。系作者“从京师归里门,索居多暇”之乾隆己未(1739)年秋的“聊写己意”(《秋窗随笔》小序)之作。诗友杭世骏序其书则誉为:“扇辩囿之雕谈,骋诗衢之逸轨。犁然有当于心,确乎其不得巳,《秋窗随笔》之所由作也。”(《秋窗随笔·序》)指出此书为有所得而发,系不乏独见之作。

诗歌是典型的抒情艺术。此著坚持对诗抒情的正确认识,倡导“诗以言情”的观点,也甚注重诗情之真实、深沉与丰富。书中声称:“最爱王摩诘‘惟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归’之句,一往情深。”又称赞:“少陵‘春去春来洞庭阔,白苹愁杀白头人’,太白‘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风神摇漾,一语百情※。”无疑指李、杜二诗中情感的丰富、浓郁。马位论诗主情,但其论述重在强调诗情之含蓄有味,他评论李益“早雁忽为双”一诗以论证“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之说。因此书中特别标举“得言外之旨”:“最喜王摩诘‘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李太白‘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及张枯‘一声《河满子》,双泪落君前’;……得言外之旨”。含蓄的诗应该引而不发。把“言外之旨”和盘托出,固然不可绝对否定亦有好诗,但一般来说容易导致一览无余之病。书中说:“道破则无含蓄也”,并以罗邺“惟有春风不世情”与许浑“公道世间惟白发”为反面例证。诗如何方有含蓄之妙?书中提出“虚里摹神※,所以超凡入圣耳”,并以李白《邯郸才人嫁为厮养卒妇》为例,是刻意写诗意之“虚”,通过“虚”以映衬“实”。“虚里摹神”与《诗品·含蓄》所谓“语不涉难,已不堪忧”之说又是一脉相承的。书中又标举自然之旨,鄙视在字句上“做作”:“诗固不于字句求工,后人极意做作,不及也。”诗之自然从何而来?书中曰:“宿慧人遇境即便道出”,诗人一旦即景即情,就可以如化工肖物,着手成春,诗如天籁,而无须“极意做作”。其中又有创作灵感的作用。灵感是诗人在某种媒介的触发下,突然间处于一种豁然开朗的兴奋、活跃的思维状态,这时感情异常充沛,想象极其丰富,艺术形象也似乎不招而至,而不必苦思冥想,此著对此已有初步的认识。诗歌创作允许诗人发挥主观想象,特别在灵感降临之际,意到即为之,虚构出或许有悖于生活逻辑的但可以充分表情达意的艺术形象,这是一种可增强美感的艺术真实。此著亦深谙此中奥妙,说:“‘白发三千丈’,下即接‘缘愁似个长’,并非实咏。严有翼云:‘其句可谓豪矣,奈无此理。’诗正不得不如此讲也。”严有翼非真知诗者。于诗歌风格书中称赞“倪云林诗品清贵”,但是并不拘于王、孟家数,对李、杜诗还是相当推崇的。应指出的是王士禛※诗论绝口不谈“兴观群怨”※,而马位却主张诗应有“讽谕之旨”,这是对王氏“神韵说”※的纠偏,有其积极意义。此著对诗人的社会阅历闭口不提,没有指明诗歌真正的源泉。此外,书中又宣称:“用成语最难,须要无痕迹”,甚至对严羽※《沧浪诗话》※“押韵不必有出处,用事不必拘来历”的正确意见也不以为然,这样作者的立脚点就偏向宋代江西诗派一边去了。综观此著诗学见解实为清初王士禛神韵说的响应者,但又并非亦步亦趋,对王士禛“光景流连,变而为虚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就有所弥补。

此著有昭代丛书本。今收入丁福保《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新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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