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峤外诗话


清代梁章钜※著。十卷。《艺文类聚》卷五十五载江淹《自序传》云:“王(即建平王刘景素)遂不悟,乃凭怒而黜之,为建安吴兴令。地在东南峤外,闽越之旧境也。”诗话得名于此。梁章钜另辑有《东南峤外书画录》二十卷、《东南峤外诗文钞》若干卷(详《退庵自订年谱》),均以“东南峤外”为题。“东南峤外”即闽川,其地为今福建。作者曾致力钞辑唐以来闽中各朝代诗作,为《闽川诗钞》,同时又撰诗话。然而今天所见《东南峤外诗话》仅限于有明一代、起于蓝仁、蓝智,止于周益祥、颜廷榘,凡二百零三条。

每一条目之下,作者先叙诗人籍贯、官爵、重要经历及其著作,间或讨论集子的版本,次录《四库全书总目》馆臣评语,次辑列诸家诗话,最后是梁章钜本人的按语评论。梁章钜曾寓目《永乐大典》,并从《永乐大典》辑出蓝仁诗五百余篇,蓝智诗三百余篇。关于蓝智之字,“诸书皆作明之,独《永乐大典》题作性之,当时去明初未远,必有所据,疑作明之者误”(卷一),这样的资料是很值得珍视的。

梁章钜论有明一代闽诗人,以蓝仁、蓝智为首,而不以年龄较长、名声甚籍的张以宁为首。他说:“古田诗固足宠罩一代,而其品则不可议。”作者认为身仕二姓的张以宁品格不好。出于同样的原因,他对尽忠于明朝的诗人如曹学佺、黄道周特别推崇。尽管如此,他对张以宁的处境也很同情,对其作品也多有肯定,认为张的《有感》等诗“所感尤深,读者可以悲其志矣”(卷一)。梁章钜也喜爱俞大猷、陈第诗、俞、陈不仅是诗人,而首先是抗倭将领。他评俞诗云:“公以韬钤宿将似不必与诗人争短长,然读其诗乃有拔山挽河之概,足以称其腰腹”(卷六)。梁章钜论诗,重雅而轻俗。傅汝舟诗,《四库全书总目》称其“喜为荒诞诡谲之语”,梁章钜钞闽诗,仅允其“尤雅驯者”(卷四)。宋珏有《荔枝词》长古一首,《列朝诗集》载之,以为近古讽谕之遗,梁章钜说:“今读其诗,直摅胸臆,杂以方言,虽情景皆真,而殊远风雅,故朱竹垞不之录,余亦姑置之”(卷十)。梁章钜虽为闽人,然于对有明一代影响闽诗最为深远的“闽诗派”领袖人物林鸿、高棅仅抄录四库馆臣的评论而已,自己则不置一辞。梁章钜论诗反对刻意摹拟,以为刻意摹拟的作品终缺乏诗人的真情实感,所以他对差堪与中原争旗鼓、“闽中十子”的承继者郑善夫的评价也不太高。相反,他对徐熥、徐兄弟就相当欣赏,因为他们的诗不出于摹拟,而情辞兼至。同样,作者亦不喜追随“七子”的那些浮响之作,而爱好“伉爽之音”的篇什(卷九)。至于诗歌的艺术表现手法和风格,作者较为重视“不事雕镂,自作深稳”(卷二),“不刻意求工而坦易和平”(卷三),“直摅胸臆”(卷二)的作品,但不排斥慷慨有气魄之篇。对某个诗人做具体的评论,梁章钜往往提出一些与前人、时人不同的新鲜见解。他为论明诗而往往不及之的马森打抱不平,认为马森诗亦有可采者。《四库全书总目》论陈第,以为韵书妙有神解,遂为古音之开山,诗则信笔而成,非擅长。又称其古诗多涉论宗。梁章钜则举《咏怀》诸诗,以为“数诗识解既超,议论复正,胜朝名集中似此结构恐不可复得”(卷六)。《四库全书总目》称许獬诗大抵应试之作,梁章钜承认“獬之诗诚不逮文,杂体文亦不逮制文”,而又举其《碧云》五律,认为獬诗“不全是试帖口气也”(卷九)。《四库全书总目》又认为林澄源集中所录大抵“旧调居多,新意殊少,仍‘七子’之支流而已”。梁章钜连举《谒阙里》数诗,反驳说,澄源此类诗皆“与‘七子’之肤廓有别”(卷六)。诸如此类,不烦枚举。卷七录长乐谢杰(绎梅)奉使册封琉球所作《梅花开洋》诗。梁章钜按:“本朝册封琉球,使舟皆由五虎门开洋,而梅花、广石之名不著,绎梅为吾邑江田里人,熟悉其地,故独著于诗耳。”此条记载明清册封琉球,使者均从闽江口开洋,则有关掌故。诗话还摘录了不少名章迥句,有的诗作、诗句今天仅赖此书流传。此书虽专论明代闽人诗,然闽诗乃是明诗的一大宗,研治明诗者不可不睹此书。在梁章钜诸多诗话中,此书为颇有价值者之一。

《东南峤外诗话》流传不广。有清末福州陈仁权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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