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娄山关》这首词作过一番研究,初以为是写一天的事。后来又觉得不对,是在写两次的事,头一阕一次,第二阕一次。我曾在广州文艺座谈会上发表了意见,主张后者(写两次的事),而否定前者(写一天),可是我错了。这是作者告诉我的。一九三五年一月党的遵义会议以后,红军第一次打娄山关,胜利了,企图经过川南,渡江北上,进入川西,直取成都,击灭刘湘,在川西建立根据地。但是事与愿违,遇到了川军的重重阻力。红军由娄山关一直向西,经过古蔺、古宋诸县打到了川滇黔三省交界的一个地方,叫做“鸡鸣三省”,突然遇到了云南军队的强大阻力,无法前进。中央政治局开了一个会,立即决定循原路反攻遵义,出敌不意,打回马枪,这是当年二月。在接近娄山关几十华里的地点,清晨出发,还有月亮,午后二三时到达娄山关,一战攻克,消灭敌军一个师,这时已近黄昏了。乘胜直追,夜战遵义,又消灭敌军一个师。此役共消灭敌军两个师,重占遵义。词是后来追写的,那天走了一百多华里,指挥作战,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哼词呢?南方有好多个省,冬天无雪,或多年无雪,而只下霜,长空有雁,晓日不甚寒,正像北方的深秋,云贵川诸省,就是这样。“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两句,据作者说,是在战争中积累了多年的景物观察,一到娄山关这种战争胜利和自然景物的突然遇合,就造成了作者自以为颇为成功的这两句话。由此看来,我在广州座谈会上所说的一段话,竟是错了。解诗之难,由此可见。
写于1962年5月,首次刊于《毛泽东文集》第8卷,后收入《毛泽东文艺论集》。
《毛泽东文艺论集》原题解:1962年《人民文学》准备在5月号发表毛泽东的词六首,郭沫若应约于5月1日撰写了《喜读毛主席〈词六首〉》一文。5月9日,郭沫若将这篇文章的清样送毛泽东审改。毛泽东阅后将这篇文章中关于《忆秦娥·娄山关》写作背景的一段话全部删去,以郭沫若的口吻重新写了本篇的文字。
“解诗之难,由此可见。”的确如此。作为大诗人和与毛泽东有着特殊关系的郭沫若,也难免出错。深入确切地掌握第一手资料,知人、知事、知心,文艺评论才不至于说梦话。评论家和诗人(作家)的必要沟通,有利于深刻地准确地评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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