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四首(其二)


李商隐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此篇写幽闺女子对爱情之向往与幻灭之痛苦。首联于细雨轻雷之景物烘染中微透萌动之春心与有所期待之心象。颔联赋而含兴,既写闭锁深藏之环境,复透情思之潜炽与牵引(香、丝谐相思)。腹联以贾充女窥帘、甄后留枕事明春心之不可抑止。尾联陡转,由向往追求归于幻灭,以抝折之语表达郁结之情,于幻灭之中复透难泯之春心。“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句,“相思之至,反言之而情愈深矣”(王清臣、陆贻典《唐诗鼓吹评注》卷七),固不独“一寸相思一寸灰”设喻之新奇也。吴乔、冯浩、张采田皆以为托寓陈情令狐,稍近穿凿;何焯则认为只是艳诗;纪昀虽主寓言说,但仅言“感怀托讽”,“曲传郁结”。此诗实则写悲剧性爱情心理,与诗人之悲剧身世及由追求而幻灭之人生感受自不妨有某种潜在联系,上篇写爱情间阻亦可作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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