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昔时飞箭无全目,今日垂杨生左肘。路旁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苍茫古木连穷巷,寥落寒山对虚牖。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颍川空使酒。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愿得燕弓射天将,耻令越甲鸣吾君。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此诗当作于王维21岁前,乃拟古乐府之长篇歌行。老将一生遭遇,为唐代边战频仍、将士连年征战之社会现实之反映。自玄宗开元元年至天宝十四载,42年间发生战事94次,守卫朔方十镇将士达48万余人。众多将士征战疆场,立功者固有之,然有功不赏,弃老山野者亦甚多。老将一生,战功赫赫,年老被弃,而报国之心仍在。此乃盛唐人特有之奋发精神。清张萧亭论七古长篇之法云:“七言长篇,宜富丽,宜峭绝,而言不悉。波澜要宏阔,陡起陡止,一层不了,又起一层。卷舒要如意警拔,而无铺叙之迹,又要徘徊回顾,不失题面”,“长篇如王摩诘《老将行》,最有法度。”(《师友诗传录》)又此诗连用李广、卫青、召平、陶潜、灌夫等13人之典故,呼之即来,运用自如,语言流畅,如大河东注,一泻无余,为文人乐府之杰构。贺兰山,即今宁夏、内蒙古交界处之贺兰山。三河,汉时称河东、河内、河南三郡为三河,相当今河南北部、中部及山西南部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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