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乐亭游春三首


绿树交加山鸟啼,晴风荡漾落花飞。

鸟歌花舞太守醉,明日酒醒春已归。

春云淡淡日辉辉,草惹行襟絮拂衣。

行到亭西逢太守,篮舆酩酊插花归。

红树青山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

游人不管春将老,来往亭前踏落花。

欧阳修

欧阳修在滁州知府任上留下了不少诗文,其中尤以《醉翁亭记》与《丰乐亭记》最著名。“两记”写成后苏轼先后书之以刻石,时称美文、美书、美景。这一组诗正是作者醉心于这“三美”佳境的抒怀之作。

“环滁皆山也。”(欧阳修《醉翁亭记》)丰乐亭就坐落于滁州西南丰山北麓的琅琊山幽谷泉上。“四时可爱唯春日。”(王国维语)作者也是选取了四季中最可爱的春景来写,三首诗都是前两句写景后两句抒情。第一首写惜春,第二首写醉春,第三首写恋春。可谓一唱而三叹,流丽婉转。

第一首前两句说鸟鸣于绿树层叠的山林,明丽的阳光下,落花与风共舞。点出时间、地点,勾勒出一派宁静的春日图景。后两句说鸟且歌,花亦舞,太守——作者却醉了。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春色竟已悄然归去了。这一首诗的妙处就在于“醉”字上。为什么醉呢?是“酒”的作用,还是“丰乐亭”的美景?明日酒醒春已归,是夸张春太短暂呢,还是作者“醉”于斯的时间太久了呢?作者对春景的惋惜之情就此跃然纸上。

再看第二首。前两句写春云淡淡,阳光明媚,草絮沾惹着游人的衣襟。一个“惹”字、一个“拂”字,将春意写得如此撩人心醉。后两句则写游人在亭西见到了太守,他头上插着花,坐在竹轿上酩酊而归了。诗人借形写意,通过描摹百姓眼中的太守形象,表达了自己醉于春景之中的欢愉之情,也表现了一种洒脱不羁的生活情趣。

第三首写青山红树,日落黄昏,芳草碧碧,一望无际。不管春将老去的游人们,来来往往踏着落花。多情的游客,当然也包括作者自己,他们的恋春之情令人感喟不已。综观三诗,在流畅婉转的旋律中鸣响着春之声、春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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