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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绝为亚卿作(选三)

九绝为亚卿作(选三)


君去东山踏乱云,后车何不载红裙?

罗衣浥尽伤春泪,只有无言持送君。

君住江滨起画楼,妾居海角送潮头。

潮中有妾相思泪,流到楼前更不流。

妾愿为云逐画樯,君言十日看归航。

恐君回首高城隔,直倚江楼过夕阳。

韩驹

韩驹字子苍,其诗早年学苏轼,后学黄庭坚,晚年则“非坡非谷自一家”。他这组为朋友而写的代言体爱情诗,语言浅切自然,颇具民歌风味,正显示出他追求“自一家”的艺术特色。

据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四记载,此诗原题为《十绝为葛亚卿作》,并说:“皆别离之词,必亚卿与妓别,子苍代赋此诗。”葛亚卿,阳羡(今江苏宜兴)人,是韩驹的朋友,与一位风尘女子相爱,虽短期分手,也十分依恋。韩驹听了亚卿诉说自己的爱情故事后,便用这位风尘女子的口吻,写了十首七言绝句(其中一首失传了,题目因而改为“九绝”),以表达双方难舍难分的情意。这里只选三首。

第一首,写这位风尘女子对亚卿出差远行、不带自己的怨情。“君去东山”,暗用《诗经·豳风·东山》中“我徂东山,慆慆慆不归”的诗意,用来比喻亚卿因为公事而远行。“踏乱云”,形容此行山高路远。“后车”,副车,侍从之车。“红裙”,代指女子。“浥尽”,湿透。头两句,以“君”之“去”,而发“何不载”之问,一腔埋怨之意含蕴其间;后两句,直写女子泪湿罗衣、无言相送的情态,而将内心深处的别恨和忧心尽寓不言中。怨而不怒,情思缠绵,非常贴合这位风尘女子不能掌握自己命运而又热切期望得到真爱的身份,写照传神。

第二首,想像别后女子思“君”、泪寄江潮的满怀痴情。头两句,对举而言,极写离居各异的情景。一住耸起“画楼”(以绘画作装饰的华美之楼”)的“江滨”,一住“送潮头”随江而上的“海角”(江水入海处)。住“画楼”之“君”是否思“妾”,并不言明,令人悬想;“送潮头”之“妾”执意思“君”,则由一“送”字明确表达,从而引出三、四两句倾诉别后相思苦状的奇思妙想。“潮中有妾相思泪”,既含见江潮上涌而思君落泪之意,又写泪随潮涌、泪涌如潮之状;“流到楼前更不流”,则以无理之想凸现其忠挚之情,写尽其相思之泪只为君流的心境,语朴意沉。

第三首,描述相别之际两情依依、恋恋不舍的情景。头两句,是写彼此话别的情语。女方所言,意想天开,纯从虚发,说她愿意变作一朵云,追着他的画船走(“为云”,化用巫山神女朝则为云、暮则为雨的神话故事);男方所言,表明心为所动,纯从实写,劝她只要耐心等待十天,就可以看到其返回的船。后两旬,直承上文,进层描述女方深情送别的话语,表达其体贴“君”意、难分难舍的痴情。上句的“恐”字,写其揣测的心态,“高城隔”,暗用唐人欧阳詹为所恋太原一妓而临别赠诗中所说“高城已不见,况复城中人”的语意。整句意思是说:就怕你登舟回首痴望着我,而被高城隔住视线。与此对“君”深情的入微体贴相应,便直抒胸臆,喷发自己“直倚江楼过夕阳”的恋情,感情炽烈,境界却极凄婉,令人想像其一直倚着江楼、待到夕阳西下的黯然神貌,一个多情多义的风尘女子的动人形象便这样伫立在读者的面前。

韩驹这组爱情诗,虽为友人葛亚卿所爱的风尘女子代言,却能揣摩尽意,口吻毕肖,以朴实流利之笔,写其缠绵悱恻之情,展现出她对爱情的追求、热烈的表白和沉挚的心境。这在文人多以词而少以诗来写爱情的宋代,韩驹这组诗便显得分外地稀罕和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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