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春雨初霁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陆游

陆游一贯力主抗金复国,遭投降派多次打击,被迫在家闲居多时。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68),起复为严州(州治在今浙江省建德市)地方长官,本诗就是他奉召到临安(南宋京城,今浙江省杭州市)暂住馆舍时写的。诗人知道这次虽起复任职,但前途并不美妙。多年的宦海浮沉,使他痛感朝政腐败,自己仍将壮志难酬,因而情怀郁抑,急切思归。

开头两句故设反问:唉,既然自己已知人世情味(官场炎凉世态)像纱一般淡薄,那么,谁叫自己又骑马离家而作客于京华呢?以自责语气透露矛盾心态,隐含对仕途的厌倦情绪和不安心理。这样的反问句引人注目,发人深思,有很强的艺术感发力。

中间两联进而描叙这次客居京华岑寂无聊的生活情景:从夜到明,听到的是潇潇的春雨和狭长巷子的卖花之声。绵绵春雨润物化育,造福于人;盈盈杏花香艳幽远,令人赏心悦目。这两句用生动的语言写出了优美的意境,清新自然而情味隽永,所以历来脍炙人口。但是,如此春声、春色,并不能激发诗人对京城的好感和对仕途的热情。诗人一腔悲愤,难以排遣,于是就在短纸上随便地涂抹写字,面对透进窗户的阳光也懒得观赏外面万紫千红的美好春光,而只得玩耍般用品赏茶水来打发宝贵时光。一个“闲”、一个“戏”,轻轻两字透露了陆游苦闷无聊的心境,感情是很沉重的。

最后两句,化用晋代陆机“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黑色)”诗句,反其意而用之:不用叹息(担心)素衣会被京城风尘(官场势利)玷(diàn)污,我还赶得上清明节回到家乡那纯朴的环境中去。从而进一步表现诗人厌恶丑恶现实,无心仕宦功名的思想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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