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无梦得还家,独立青峰野水涯。
天地寂寥山雨歇,几生修得到梅花。
谢枋得
谢枋得于宋德祐元年(1275)兵败入闽,次年元兵攻陷信州,作者之妻李氏及二子熙之、定之皆被拘捕。自此乃改变姓名,身穿麻衣草鞋,辗转山间近十年。此诗当是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间作。此时南方抗元烽火已逐渐被扑灭,元廷开始访求宋亡臣,也几次遣人邀他出仕,皆被严拒,并以春秋时的程婴、公孙杵臼相喻,因为两人皆志在保存赵氏(宋室也姓赵)。《武夷山中》这首诗不是一首简单的写景诗,而是惜景抒怀,抒写天地寂寥,国家败亡,蕴藏在心底的深沉悠长的忧患,同时自庆尚有梅花相伴,可以聊慰志节。
“十年无梦得还家,独立青峰野水涯”,这里的“十年”是指自己抗元兵败入闽后至写此诗时前后约十年的时间,他辗转山间没有回家,甚至连回家的梦都没有做过。这是为何?对于谢枋得来说,国家已经败亡,匈奴未灭,又何以家为?更何况他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了。“独立青峰野水涯”这一句既是写实,也有寓意在。写实,是写自己浪迹天涯,独来独往,傲立于青山之上,绿水之滨,行吟于湖畔泽野;如作寓意理解,则傲然独立的山峰和不受拘束的奔腾野水就是自己的形象与性格的写照,当然这里也可作自己不受尘俗的污染来理解。
“天地寂寥山雨歇,几生修得到梅花”,第三句写自己行走在旷野之中,一场山雨之后,天地显得如此的寂寥。“天地寂寥”和山雨停歇,亦可理解为东南各地抗元的烽火十年来逐渐熄灭,给人以一片沉寂之感,有如铺天盖地的山雨已逐渐停歇。但是诗歌最后一句的情感和境界却忽然一振,于寂寥的天地间露出一丝亮色,给人一线希望,表示自己要以梅花为自己的楷模。古人向以梅花高洁耐寒,不为霜雪摧折,与松竹同为岁寒三友,应该说诗人借此以明志的寓意是十分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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