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卯十一月往镇州

村静鸟声乐，山低雁影遥。

野阴时滉朗，冷雨只飘萧。

涉远心先倦，冲寒酒易消。

红尘忘南北，渺渺见长桥。

元好问

元好问晚年，为了收集史料和寻访诗人、诗作，往来于山东、山西、河南、河北，并在镇州(河北真定)附近的鹿泉筑室，元宪宗七年(1257)病逝于此。这首诗即写于他逝世前两年赴镇州的时候。

赵孟玦像

题目即标明乙卯(宪宗五年，1125)十一月。深秋时节，绵延的丘陵环抱着静谧的村庄。虽然鸟声悦耳，而大雁却已开始南飞，只能看到朦胧的远影。秋风摇晃着原野的树，冷雨萧然飘落。在这凄清的氛围中，诗人的客愁被雁和秋雨引发。所谓“乡心正无限，一雁过南楼”(司空曙《寒塘》)；“客路偏逢雨，乡山不入楼”(顾况《洛阳早春》)雁、雨这些原型意象使诗人产生了对故国对身世的联想。他想到自己已倦于奔走异乡，何况这冷雨寒风又冲淡了借以驱遣羁旅之愁的酒意。末句忽然振起，为了修史、编诗，风尘中北往南来，应已忘记乡心客怨，矛盾中远远望见长桥渺渺，这一笔正如辛弃疾《西江月》结末的“路转溪头忽见”，表现了于顿挫、跌宕中的惊喜之情。

金亡几十年间，家国之悲、遗民之痛时时袭上诗人的心头，他以修国史，保存中原文化为己任，平衡自己的心态，使无愧于天地。这首诗正就借往镇州即目所见秋景来表现这种矛盾的心理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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