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把金戈挽落晖,南冠无奈北风吹。
子房本为韩仇出,诸葛宁知汉祚移。
云暗鼎湖龙去远,月明华表鹤归迟。
不须更上新亭望,大不如前洒泪时。
虞集
这首挽诗首两联紧紧切合文天祥一生中突出的事迹,肯定他力挽狂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民族气节;后两联写英雄身死,国破家亡,寄托哀思。全诗句句用典,且浑然一体、贴切工稳,对偶整饬,曲折自然地写出了文天祥的行事心意;并通过“徒把”、“无奈”、“宁知”、“不须”等低格调的词,构成全篇凄凉哀婉的气氛。
文丞相,文天祥。字宋瑞,江西吉水人。宋末宝祜四年状元。元兵南下,率义军抗战,拜右丞相,封信国公。后战败被执,囚于大都(今北京市),至元十九年(1283)就义于柴市。金戈挽落晖,《淮南子·览冥训》载,鲁阳公与韩构难,战酣,日暮,以戈挥之,日为之反三舍。南冠,指囚犯。语出《左传》成公九年。北风吹,指北方元朝势力南侵。典出《程史·施宜生》。子房,张良。张良为韩国人,家五世相韩。韩亡,他谋为韩报仇,使刺客击秦始皇于博浪沙,误中副车。后佐刘邦灭秦,败项羽,建立汉朝,封留侯。诸葛:诸葛亮,他佐刘备建蜀汉,力图恢复汉室。杜甫《咏怀古迹》有“运移汉祚终难复,志决身歼军务劳”句。鼎湖龙去,据《史记·封禅书》,黄帝铸鼎荆山之下,鼎成,有龙来迎,黄帝乘龙上天而去。后人因名其地为鼎湖,以鼎湖龙飞指皇帝死去。“华表鹤归”,据《搜神后记》载,辽东人丁令威学道灵虚山,后化鹤归家乡,止于城门华表柱上。有少年举弓欲射之,鹤乃飞,回翔空中而言曰:“有鸟有鸟下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域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新亭,在今江苏南京市南。《世说新语》载,晋室南渡,朝中才彦每至美日,就在新亭相聚宴饮。有一次周突然感叹说:“风景不殊,正自有河山之异。”皆相视流泪。只有丞相王导愀然变色说:“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在元代,汉族人士往往通过悼挽岳飞和文天祥这两位爱国志士来寄托自己的民族情感。前者最著名的是赵孟頫的《岳鄂王墓》,后者则首推虞集这首诗。
元人有鉴于宋诗末路的圆滑轻巧,遂转而学唐,在律诗上以盛唐为师,尤喜学杜甫的沉郁悲壮。在用典上,又往往从李商隐入手,注重贴切工稳,讲究自然变化。虞集这首诗在用典上驱使灵妙,运化无痕,很能代表元人学杜甫、李商隐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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