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子叹


家贫有子贫亦娇,骨肉恩重哪能抛。饥寒生死不相保,

割肠卖儿为奴曹。此时一别何时见,遍抚儿身舐儿面:

有命丰年来赎儿,无命九泉长抱怨,嘱儿切莫忧爷娘,

忧思成病谁汝将?抱头顿足哭声绝,悲风飒飒天茫茫。

马柳泉

这首诗收在谢榛《四溟诗话》,通俗明快,感情痛切,足以感天动地。谢榛著《四溟诗话》是在弘治年间,此诗当作于是时。

当时,社会的衰敝,农民的痛苦,到了“饥寒生死不相保,割肠卖儿为奴曹”的地步,“悠悠苍天,曷有其极”,作者发出哭叫,真切地反映了苦难的现实、悲惨的人生。读来必然为之感怆,故谢榛评云:“此作一读则改容,再读则下泪,三读则断肠矣!”诗开头写人之常情,亲骨肉不肯抛,不忍抛,为下文作铺垫。接着写饥寒交迫,生死不保,逼得人不得不“割肠卖儿”,感人效应倍增。以下刻画贫民卖儿时的悲惨场景,动作、语言都表现了卖儿者悲痛彻骨的内心感情;临行还“嘱儿切莫忧爷娘,忧思成病谁汝将”,至情至意,照应了开头的骨肉之情难舍而至此又不得不舍,诗至此进入高潮,难以延伸。末二句急收,“哭声绝”了,于是“篇终接浑茫”,余味无尽,悲氛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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