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感事


信有清风不厌贫,吹帘入幌转相亲。

红颜薄命空流水,绿酒多情似故人。

服药难辞星入鬓,闭门长与竹为邻。

黄金散尽真堪惜,前日亲知是陌尘。

王稚登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是许多人在生活中都能体会到的。而像王稚登这样少年称名,“早而骏发”,但最终未能飞黄腾达,处于贫寒中的人,饱尝了从“辕车造门、宾从填咽”到门庭冷落、故旧疏零的变化,感受尤为深切。时值新春,正是亲朋往还、故旧相聚之日,而作者家中清冷静寂,无复往昔人来人往的热闹气氛。对景生情,不免感慨丛生。

诗的头两句以十分简洁的形象勾画出作者门庭清冷、家中静寂的情形:这里没有杯盏交错,没有高谈阔论,没有送往迎来,惟有徐徐清风,不受人情世故影响,依然来到身边,与自己相亲相伴。

中间两联写作者此时的“生存状态”:意气风发,名噪一时的少年、青年时代已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即使炼丹服药,也阻挡不住鬓上现出星星白发。命运不可能再有大的转机,因此,只有闭门隐居,清贫度日。窗前翠竹,象征自己守节自爱;樽中薄酒像故人,聊可与之共度时光。这里面自有一种怅惘和无奈的感叹从句底浮起,令人觉察到他虽故作旷达与潇洒,却掩抑不住感慨万端的情态。

落笔至此,意犹未尽。作者由现实的处境联想到往日的情形。那时,自己春风得意,受到时人推重,经常仗义疏财,助人于急难之中而惟恐不周。此际回首,不能不叹“黄金散尽真堪惜”,这些并未换得人们的真情忆念,往日的所谓亲朋与知交(包括自己曾救助过的人)却在自己落寞之时,一个个绝交而去,形同陌路上的尘土。人心势利,世情淡薄,令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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