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寄升庵


懒把音书寄日边,别离经岁又经年。

郎君自是无归计,何处青山不杜鹃。

黄峨

升庵即明代著名文学家杨慎(号升庵),黄峨是杨慎继室。黄峨二十一岁和杨慎结婚,夫妻志同道合、感情深厚,但仅过五年顺境生活,杨慎便因“议大礼”违背世宗意愿而受廷杖,被谪戍云南永昌卫,居云南三十余年。天各一方,聚少离多,故常以词曲唱和,抒发离情、交流心声。《又寄升庵》就是其中著名的一首。

首句出语不凡:“懒把音书寄日边”。“日边”,天边极远之地,以“日边”指代杨升庵所远谪的滇海之涯,客观上写出了丈夫离她距离之遥远。而相隔遥远,飞雁不到,锦书难寄,又使得诗人有“懒”寄音书的念头。是她不思念丈夫吗?非也!暑往寒来,独自在家中挑起家庭重担,她怎不思念数千里外的亲人?结合第二句“别离经岁又经年”来读便知。“经岁”与“经年”语意相同,但一个“经岁”不足以表情,非要两词叠用,极言别离时间之久让人无法忍受。此处“懒”字奇绝,一来生动地描画出思妇慵懒的神态和憔悴的外表,这是诗人在盼望丈夫遇赦早归的愿望一再受到打击后的精神状态,二来也反映了她长久以来所遭受的生离之苦,在当时的情况和条件下,他们之间互传书信,不知几年一来、几月一往?发出的书信多半得不到回音,不但不能得知丈夫的近况,反而还要无休止地沉浸在无边的等待和担忧之中。在此之前的《寄外》诗就表达了这种感情:“雁飞曾不度衡阳,锦字何由寄永昌?三朝花柳妄薄命,六诏风烟君断肠。曰归曰归愁岁暮,其雨其雨怨朝阳。相闻空有刀环约,何日金鸡下夜郎。”而在杨升庵诗句中亦有“易求海上琼枝树,难得阁中锦字书”、“相思离恨知多少,烦恼凄凉有万千”的同样感叹。

第三句“郎君自是无归计”,表面上看起来平淡、豁达,似为自己之“懒”找借口,实际上字底下却藏着尖利的痛。在明世宗的严密控制下,杨升庵被赦还的机会十分渺茫,诗人由希望、盼望而失望,家中的她,也只能听任青春消逝,红颜散尽,在无望的守候中老去。但多说亦无益,只能徒增丈夫的烦恼,故诗中说“郎君自是无归计”,既然回家无望,就顺其自然吧,以此安慰丈夫。嘴上可以不说,心里却不会忘记,对丈夫的思念和盼归的心情却不会减轻丝毫。末句“何处青山不杜鹃”说明了一切。杜鹃即子规鸟,啼声悲切,似在叫唤“不如归去”,“何处”意为处处、到处,诗人对丈夫的思念就如同这无处不在的杜鹃一样,时时刻刻为丈夫啼血唤归,诗人的思念之情至此达到一个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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