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方迁戍,况我婴愁疾。
一别若流云,相从竟何日?
平生重交游,弱冠弄篇帙,
书愿藏名山,功期铭石室。
安知事不就,跌宕情如一。
已矣复谁陈,今亦返蓬荜。
高叔嗣
袁永之即袁裹,七岁能诗,举嘉靖五年进士,改庶吉士。因得罪权臣张璁,出为刑部主事,累迁广西提学佥事。两广自韩雍后,监司谒督府,率庭跪,裹独长揖。无何,谢病归。与袁裹一样,高叔嗣也自小有诗名,年十六而作《申情赋》几万言,第嘉靖二年进士。当时明世宗日益宠幸璁、萼,璁、萼也更加恃宠仇视廷臣,“举朝士大夫咸切齿此数人矣”(《明史》卷一九六),因此,高叔嗣诗歌的主要内容是为自己高材遭忌、身羸多病、客居他乡和友朋贬谪而嗟叹悲歌,作品中多有“憔悴宛笃,令人心折”、“我生岂断梗,逐处任飘沦”一类凄凉之语。他也常常以己度人,对一些朋友被贬谪深表同情,当时适逢袁被谪戍湖州,遂写了这首《送别袁永之》送他。
前四句是送别:“怜君方迁戍,况我婴愁疾。一别若流云,相从竟何日?”袁裹谪戍湖州,此去前途茫茫,何日再见本已是个疑问,又何况诗人自小疾病缠身,二人再见更是成为不可预料的事情。起字“怜”奠定了诗歌的愁苦基调,“况”又加深了这种离别的愁苦之情。前两句写的是原因,而“一别若流云,相从竟何日?”是以上原因所导致的必然结果,今日匆匆一别,就像流云一样各飘东西,日后能否再有相见的机会,对他们而言,都是个未知数。诗歌充满了对离别的感伤之情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感。
接着四句追忆二人平生的理想抱负:“平生重交游,弱冠弄篇帙,书愿藏名山,功期铭石室。”二人都是自小便有诗名,都曾渴望能够在仕途和文坛上成就一番事业,但“愿”、“期”二字很明白地告诉我们,他们的希望都落空了。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建立功勋、文载史册只是一相情愿,只是他们主观想像中的东西。
末尾四句抒发自己的情怀。“安知事不就,跌宕情如一。”这里,“事不就”和“情如一”构成了一对矛盾,一方面在仕途上备受挫折,而另一方面又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洒脱不拘束、放荡不羁的性格,屈从于璁、萼之流,矛盾既不可解决,事情既然已至此地步,那就什么也不要再说了,再多说已没有任何意义。诗人此时心情极度凄然,本来就已备受困扼,而袁裹这一去,就只剩有自己茕茕孑立,也就不再眷恋仕途,故而“返蓬荜”就成了他惟一的选择。
综观全诗,诗里重在抒发主观情思,较少描写外界客观事物,是以深情取胜。故给人的感觉是淡而有味。沈德潜《明诗别裁》日“苏门五言冲淡得韦苏州体”,可为的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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