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过宋诸陵


落日愁山鬼,寒泉锁殡宫。

魂犹惊铁骑,人自哭遗弓。

白骨夜半语,诸臣地下逢。

如闻穆陵道,当日悔和戎。

徐渭

北宋的皇帝陵在河南巩县。南渡以后,北方属于金人,宋徽宗的遗骨以及南宋孝宗赵昚等六个皇帝都暂时安厝在浙江绍兴的宝山。诗题中的“宋诸陵”就是指这里。徐渭在春季路过这里,有感于南宋诸帝陵终于无法迁往河南祖宗墓地,有感于宋朝面对民族入侵战争的错误政策,写下这首五律。首联交代寒泉锁殡宫的情况,重在烘托或酿造一种阴森可怖的气氛。落日时分,天还未黑,山鬼已感到愁惨。暗示宋诸帝也成“山鬼”,成了孤魂野鬼。他们躺在坟里哪能安身安心?魂像惊弓之鸟,还有担心敌方铁骑踏来的余悸。人们哭皇帝驾崩的声音似乎至今犹闻。颈联虚构出地下白骨夜半对话,尾联让理宗皇帝道出对“和戎”——投降路线的后悔,诗也戛然而止。诗的意味来自深刻的讽刺:南宋一代代皇帝推行和议政策,是为了苟且偷安,可是死后也不得安眠。君臣地下相逢,不能不痛悔“和戎”的错误。诗人这样写,显然不是发思古之幽情,而是有现实针对性的。明朝一直存在北方民族不断进犯、倭寇经常从海上大举骚扰的问题,这首诗就从一个特别的角度,用一种浪漫主义的讽谕方法向明代当权者敲了警钟,希望他们排除怯懦,治好“软骨”病,整军经武,励志图强,坚持抗战,放弃委曲求全的和议路线和苟安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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