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儒坑尽一身余,始觉秦家网目疏。
枉把六经灰火底,桥边犹有未烧书。
袁宏道
下邳,古县名,秦置,治所在今江苏睢宁县西北。《史记·留侯世家》:“(张)良尝间从容步游下邳圯(桥)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愕然,欲殴之,为其老,强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业为取履,因长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惊,随目之。父去里所复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与我会此。良因怪之,跪曰:诺。……良夜未半往,有顷,父亦来,喜曰:当如是。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旦日视其书,乃《太公兵法》也。”《史记·秦始皇本纪》:“(始皇曰)诸生在咸阳者,吾使人廉问,或为妖言以乱黔首。于是使御史悉案问诸生,诸生传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院之咸阳。”一身余,剩余一身,指张良于下邳所逢之老父。六经:《易》、《书》《诗》、《礼》、《乐》、《春秋》。《史记·秦始皇本纪》:“丞相李斯曰:……臣请史官非秦纪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制曰:可。”
这诗嘲笑秦始皇焚书坑儒,徒费心机,儒书终于不能烧绝,儒生到底不能坑尽,张良于下邳桥边所遇老父,即坑之不尽的一人,老父所传《太公兵法》,即烧之不尽的百家语之一。第一句及三、四两句,都是“秦家网目疏”的铁证。诗人痛快地把这一真相揭出,能道人所未道。清初陈恭尹亦有《读秦记》一诗云:“谤声易弭怨难除,秦法虽严亦甚疏。夜半桥边呼孺子,人间犹有未烧书。”竟是窃取中郎之作。恭尹为岭南三大家之一,不知何以不检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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