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歌


赵北燕南之古道,水流汤汤沙浩浩。

送君迢递西入秦,天风萧条吹白草。

车骑衣冠满路旁,《骊驹》一唱心茫茫。

手持玉觞不能饮,羽声飒沓飞清霜。

白虹照光天未灭,七尺屏风袖将绝。

督亢图中不杀人,咸阳殿上空流血。

可怜六合归一家,美人钟鼓如云霞。

庆卿成尘渐离死,异日还逢博浪沙。

陈子龙

这是一首七言古诗。王昶《陈忠裕公全集》后注:“或云为左萝石奉使求和而作。”左萝石,名懋第,山东莱阳人,福王弘光右佥都御史,清兵入关,奉福王之命进京议和,后被扣留于北京,不久被杀。本诗或借荆柯刺秦悼左出使被害之举。风格雄健苍劲,慷慨悲壮。

全诗可分三节,前八句为第一节,写“太子宾客知其事者”为荆轲在易水送行时的情景。前四句,以雄浑苍劲之笔调铺写易水送别时萧条悲凉之大背景。易水为古老航道,背燕面赵,襟带二邦。水流汤汤,两岸白沙茫茫。“送君”一句点出送行对象及远行何处。“遥遥”一词既写路之遥,亦含任重而道远之意。“天风”一句既写实景“风萧萧兮水寒”,亦含荆轲西行前途未卜、凶多吉少、刺秦大业难以完成之意。接下来四句写送别时的壮观场面,《骊驹》,送别之歌,传为诗经逸诗。荆轲明知此行有去无回,必死无疑,但仍从容持殇向送行者一一告别并引吭高歌。俗话说:慷慨成仁易,从容就义难。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胆量!

“白虹照天”以下四句为第二节。概述了荆轲刺秦未果,壮志难酬的经过。《汉书》中载荆轲精诚感天,遂有白虹贯日之象。荆轲正以上合天意,下顺民情而闯入秦宫,“七尺”句写刺秦时惊心动魄之情景。荆轲左手把秦王袖,右手以剑击之,秦王绕柱而走。时秦姬鼓琴,“歌八尺屏风,可超而越”,遂启发秦王挣断袖子而逃。使刺秦未能成功。太子派荆轲入秦,假托督亢之地以求和,原想以此为饵,引秦王上钩,不想未杀秦王,壮士的鲜血白白流淌在咸阳殿上。

末节“可怜六合”四句表达了作者对统一大业竟由暴秦来完成的慨叹。实际也暗示了作者对左懋第北上议和无成,而最后由异族清廷来统一天下的惋惜与衰叹。结尾写了“庆卿成尘渐离死”的悲剧结局后,突然以“异日还逢博浪沙”收结,真堪精彩绝伦的点睛之笔。也正表达了作者抗争到底的必胜信心和坚强斗志:尽管斗争失败,但将来总有一天会有人像博浪沙袭击秦王那样前仆后继的。

全诗以易水始以博浪沙终,集中而突出展示了作者为爱国志士的英雄气慨。构思宏伟,文思深远。诗作融写景、叙事、议论于一体,浑如天成。写景在于创造氛围,叙事在于激发情感,篇末的议论又将情感推向高潮,气韵流动,读来给人昂扬奋发之感。确为陈诗中之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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