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


水次鳞居接苇萧,鱼喧米哄晚来潮。

河梁日暮行人少,犹望君归过板桥。

薄少君

最早以《悼亡》为题的是晋朝潘岳的三首追悼亡妻的诗作。之后,男子丧妻,也纷纷用“悼亡”作为诗题,渐渐地,“悼亡诗”约定俗成成为了丈夫悼念亡妻的内容。这种习惯并不规范,所以例外很多。如明朝的女诗人薄少君就以“悼亡”为题,写了悼念亡夫的诗作百首。这是其中的一首。

一开篇,一种凄清就向读者扑来。水边,一排排宅居像鱼鳞般整齐排列,与之相连的是无尽的芦苇和艾蒿。芦苇和艾蒿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既是寒冷秋季的象征,又渲染了萧瑟、空落的氛围,暗示了诗人索然独处的心理环境,奠定了主诗的基调。

可第二句诗人笔峰陡转,刻画了萧瑟秋气中的热闹场面:秋天的傍晚,汹涌的河潮滚滚而来,群群鱼虾欢声喧闹。这里的鱼儿喧、米虾哄互文。这句以动衬静,更衬出诗人心中的空落。

第三句诗人笔意又转,“河梁日暮行人少”。残阳西垂,寒意侵衣,河边行人已渐渐稀少,一种落寞、孤独涌上心头。

第四句诗人又转,写到久久沉浸在丧夫悲恸中的自己定定地凝望着桥面,盼望着旧日里相亲相爱的丈夫蓦然归返。一个“犹”字二重意思:一是丈夫未亡之时,诗人每天喜气洋洋地迎接丈夫踏着夕阳回家;二是丈夫亡后,诗人知道他已永离水乡,可是她还在期待,仍希望有一天丈夫会踏着板桥回家。此时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位削瘦的衫裙飘飘的白衣女子像望夫石那样在岸边引颈长望,定定地站着,痴痴地等着。这幅诗人如痴如醉状态的自画像,深婉地抒写了妻子对亡夫的情真意切。

对于古代妇女来说,留给她们寄托感情的空间并不大。丈夫就是她们的全部。失去一位好丈夫,有时就等于失去了生活下去的意义。如果她们有条件写诗,多半要呕心沥血。薄少君在她丈夫去世一年间写下百首悼亡诗后,周年祭日当天“恸而绝”。这种感情的真挚、持久、深切与男子的悼亡诗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因为相比之下,男人的选择余地要大得多。其伤心的程度应打折扣。

这首诗语意四转,字面上没有任何哀伤之词,但却是表达了一种人间低徊百折的难遣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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