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
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
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
珍重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
柳如是
柳如是为明末名妓，号我闻室主人，世称河东君，容色俏丽，才藻博洽，名噪一时。在经历了若干年的坎坷后，于崇祯十三年(1640)乘舟男装到常熟半野堂访钱谦益。谦益号牧斋。二人年岁相差六十多岁，不顾世俗偏见，结为伉俪。安居于钱牧斋特辟的我闻室中，感新怀旧，诗酒唱和。这首七律便是其唱和诗之一。
诗的开头二句感时伤世，凄婉深沉。春寒料峭，切合诗题，又将诗人数度人生，几经飘零后的感情内蕴表露无遗。二联两句，“此去”对“向来”、“柳花梦里”对“烟月愁端”，工整自然地烘托出一种愁绪如缕、前路缥缈的情怀。五、六两句用王昌典故，试探牧斋的心意。按《襄阳耆旧传》：“王昌字公伯，为东平相，散骑常诗，早卒。妇任城王曹子之女，钱希言《桐薪》曰：‘意其人为贵戚，出相东平，则姿意俊美，为时所共赏可知。’”李商隐《代应》诗有云：“本来银汉是红墙，隔得卢家白玉堂。谁与王昌报消息，尽知三十六鸳鸯。”而李诗又是化用古乐府旧事，其中有句云：“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早嫁东家王。”柳如是初访半野堂时，钱牧斋也曾有“但似王昌消息好，履箱擎了便相从”句，便借题发挥，表其犹疑惶恐之情，并探试牧斋之诚意。结末二句申述了诗人身入室内、心却在室外的疑虑。
这首不含艳情、充满凄苦的夫妻唱和诗，是诗人特殊身世和钱柳地位、年岁悬殊结合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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