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乐谁先后?含情未忍言。
与君看落日,为我话中原。
时难文章弃,春深草木繁。
卧来江渚冷,高枕向乾坤。
杨圻
这首五律,是作者在京口(今江苏省镇江市)与其友人范当世(字肯堂)相遇时所作。
首联描述彼此相遇时自己内心之所想。“忧乐谁先后”?语意本于范仲淹《岳阳楼记》:“其必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这里加以化用,意思是说:谁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作者没有正面作答,只说“含情未忍言”,言外之意是说那只有你是这样的人了。这由“含情”(饱含深情)的感情色彩可以体味出来。之所以“未忍言”,乃是出于彼此知交不肯面谀所致。开端如此落笔,已将同忧国事、友情甚深的寓意含蓄蕴藉地表达出来。
颔联描述彼此相遇同忧国事的举止言行。“与君看落日”,暗用李商隐《登乐游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语意,以“落日”喻写清王朝已处末世的景象。“为我话中原”,暗用“中原逐鹿”的典故,叙写朋友跟我谈论中原动荡的国事。出句取作者为主的角度,写“看”之行;对句取友人为主的角度,写“话”之言。两句对仗工整,意味深长,直承首联,将“未忍言”的同忧国运的内蕴写了出来。
颈联抒写彼此作为文人不被重视、空忧国运的情怀。出句化用杜甫《天末怀李白》“文章憎命达”语意,抒发国家多难,时局动荡,文章不被人们所重视的慨叹;对句借用杜甫《春望》“城春草木深”语意,抒发只有草木繁茂而人境荒败的深忧。两句同用杜甫成句之意,形成语工意切的对仗,将感时伤世的情怀表达得意蕴含蓄而深沉。
尾联描述彼此相遇之后惟有凄冷高卧以遣愁怀的情状。“江渚”,江中的小块陆地;“乾坤”,谓天地。上句写其江洲冷卧,极其凄清落寞之境,下句写其仰对天地,极其无可奈何之情。全诗如此结笔,以景衬情,境界空旷,韵味不尽,促人遐思。
杨圻此诗用典贴切,诗意含蓄,语言精练而不晦涩,格律工严又颇自然,风格虽有意学杜,但其所咏情景全由己出,与明七子之专事模拟大不相同,这正是杨圻颇得时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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