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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景物图诗·凤凰台

金陵景物图诗·凤凰台


凤凰台以李白之诗而名。其右为凤游寺,初名丛桂庵,明神宗时焦太史淡园易今名,立石为记。台属寺内,今台所存者培,寺亦倾欹极失。台在花冈,城内秦准、城外护河二水之间。唐昇州城尚狭小,此处可凭高眺远,至杨行密恢廓城垣,踰淮水而南,台之风景尽矣,徒以太白诗存其名耳。又台下有阮籍墓,谓明时掘断碑得之。按籍陈留尉氏人,殁于景元四年。后二年魏始禅晋,又十五年晋平吴,籍始终魏人,固不得葬于吴地。一统志记籍墓在尉氏县东四十五里,是其实也。或疑阮孝绪墓,孝绪字士宗,音同而传讹焉。其图则因旧志而渲染之。

酒星亦云没,台空凤难驻。

荒葛罥修途,崩榛塞广路。

如何劖断碑,遽有步兵墓。

后先两酒人,千秋动欣慕。

《金陵景物图诗》是吴敬梓写的一组组诗。《金陵景物图》,据这组诗《桃叶渡》一首小序云:“图作于康熙丙午年(1666),正有木桥之时。图中仍为问渡之景……则王山人所以存古意也。”从这段引文可看出,此图的作年是清楚的,而其作者,大约是善画金陵山水的画家王溯山,王隐居于钟山,称其为“山人”是吻合的。他与吴敬梓为忘年交,为其画题诗也符合情理。但此画既作于康熙丙午,当系王溯山早年之作,当时他至多才二十来岁,而吴敬梓尚未出世。

凤凰台,在今中华门内西南隅凤台上(一名花露冈,古名花冈)上。据《至正金陵新志》载,刘宋元嘉十六年(439),有三只头小足高、五彩斑斓、鸣声悦耳,形似孔雀之大鸟,飞至永昌里王家花园中,引来大群其他鸟类,与之比翼齐飞。人以为此乃百鸟朝凤。故扬州刺史、彭城王义康将永昌里改名凤凰里,又在保宁寺后山上筑台建楼纪念此事,并名曰凤凰台。李白晚年寓金陵,曾登此台,作《登金陵凤凰台》诗云:“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只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凤凰台因李白诗而名声大噪。

序中言凤游寺原名丛桂庵,并言这是焦太史淡园改名的。焦太史即明人焦竑,江宁人,字弱侯,号淡园。为诸生时,即有盛名。万历十七年状元及第,官翰林修撰,曾为皇长子讲官,并主顺天乡试。因性疏直为人所忌,被贬谪出京。他是南京一位名人。他将丛桂庵改名凤游寺,并且立石为记。凤凰台也属此寺。但到此时,凤凰台仅剩一个小土丘,寺也已倾颓。吴敬梓还指出凤凰台的位置,位于花冈上,处于内外秦淮河之间。花,读成今天的花露冈了。在凤凰台上“可凭高眺远”,能看到“大江前绕,鹭洲中分”的景象。五代十国时,杨行密为淮南节度使,封吴王,驻南京。他在位十五年,后其子称帝,追赠其为太祖武皇帝。杨行密筑城时,切断凤台山,凤凰台被围在城内,但仍前临城墉(聚宝门至三山门段),后俯淮水(镇淮桥至西水关段),纵横仍达十来里左右。吴敬梓在诗小序中云:“至杨行密恢廓城垣,逾淮水而南,台之风景尽矣,徒以太白存其名耳。”这是一种误解。使凤凰台的“凤景尽矣”的最终原因是明初筑城,由于城垣高崇,城外的景物才不易见到。

吴敬梓序中还对凤凰台边的阮籍墓的真伪提出质疑,认为阮籍故世时,晋还未代魏,更未吞并东吴,阮籍死后不可能安葬于南京。清《嘉庆江宁府志》卷十也说:“阮籍墓在凤凰台。按籍卒于魏时,墓不应在此。旧传明万历间李昭掘得石碣,有‘晋贤阮’,已又得半段曰:‘籍之墓’。遂谓阮墓在此。既称之曰‘晋贤’,则其为后人所立,而非当时墓阡可知,此不足信。”其实,阮籍死于西晋立国之前,称他为“晋贤”也是不可能的。今人《南京地名源》认为此处阮籍乃其衣冠冢。并记载其墓冢、墓碑,清时尚存。有碑书:“光绪二十四年仲冬,先贤阮公讳籍字嗣宗。记名提督江南江宁口守协镇杨金龙,记名提督山西大同挂印总镇刘光才,风游寺住持慧莲立。”可见直至清末,人们仍相信这里埋葬的就是“竹林七贤”之一的正始诗人阮籍。吴敬梓怀疑这里安葬的不是阮籍而是阮孝绪。同样是证据不足,阮孝绪是南朝梁人,死后可能葬于南京。但其名不仅与“晋贤”字样不合,更与“籍之墓”无与。二人之字尽管音近,仍无法解释断碑上的字。故这种推测未被后人采纳。

这首《凤凰台》诗是一首五言律。首联二句中“酒星”原指酒旗星。《后汉书·孔融传》注引《与曹操书》云:“酒之为德久矣……故天垂酒星之耀,地列酒泉之郡,人著旨酒之德。”后常用以指李白,如皮日休《七爱诗·李翰林白》:“吾爱李太白,身是酒星魄。”云没,为云遮没,意指曾咏凤凰台的大诗人李白也已逝去了。这里只留下一个空台。显然前句与崔颢诗中“昔人已乘黄鹤去”意近,而后句则与李白诗中“凤去台空”别无二致。“凤难驻”三字则与小序中“徒以太白诗存其名耳”是一致的。此联以一“亦”,一“难”,把这种无可奈何的感情写了出来。

颔联格调更为凄暗,描绘了一派荒凉衰瑟的景象:藤葛牵绕,灌木丛生,阻塞了道路。这两句互文见义。葛,多年生蔓草。榛,丛木。《广雅·释木》:“木丛生曰榛。”原本辽远宽阔的道路竟为蔓草所堵,这不仅见出凤凰台的衰败,也道出这一风景名胜已渐为人们所遗忘,人迹罕至,才会草木丛生。这里作者并未生发议论,但以“荒”、“崩”、“罥”、“塞”等感情色彩较浓烈的词语,将兴废之感于笔端流出,令人感慨唏嘘。

如同诗前的小序一样,这首诗的本意并不重在写凤凰台的兴废或人世之沧桑。因为这两个主题在崔颢、李白的诗中已说得很透彻:“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作者将与凤凰台有关联的两个古代大诗人联系起来写。“如何劖断碑,遽有步兵墓”,明代有人发现两块断碑,作者提出了怀疑,步兵指阮籍,他曾任步兵校尉,如何凭这两块断碑,便断定这是诗人阮籍之墓。阮籍不是晋人,自不是“晋贤”。阮籍死时,凤凰尚未落于此山,更未有凤凰之台,阮籍不远万里将坟墓安葬到当时还为敌国的南京,是几乎没有可能的,甚至衣冠冢也无可能。南京为后人附会出的古迹还有不少,如半山园的谢公墩,秦淮河畔的桃叶渡,都是靠不住的。

“后先两酒人,千秋动欣慕”二句,抓住了李白、阮籍的另一共同点。李白以善饮著称,是所谓“饮中八仙”之一,杜甫称他“斗酒诗百篇”,至今酒家还自称饮酒乃“太白遗风”。其实阮籍善饮,并不在李白之下。听说步兵厨营人善酿,有贮酒三百斛,乃求为步兵校尉。结尾两句,流露对两位前贤的仰慕之情。

这首五言诗,颔联与结尾一句写得较成功,而颈联及“后先两酒人”句,写得不够凝炼。周济曾说:“白石小序甚可观,苦与词复,若序其缘起,不犯词境,斯为两美矣。”(《宋四家词选序论》)吴敬梓这首《凤凰山》诗,也有序与诗意重复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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