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动字词语句名戳动诗句网

范学道视学报师恩 王员外立朝敦友谊

范学道视学报师恩 王员外立朝敦友谊


严贡生因官司打输了,只好到京城冒认周进的亲戚。升了国子监司业的周进正疑惑并没有这样一个亲戚,恰好范进来拜,一打听才知道毫不相干。但贡生却认为送过了帖即是认过了亲,所以在别的地方又公然以周司业亲戚的身份招摇撞骗了。

范进为会试而进京,因周进替之到处荐扬,所以果然中了进士,数年以后,钦点山东学道。临行前,周进即以旧日的学生荀玫相托。虽然范进自己忘却此事,但荀玫自己却凭文章考取了案首,接着,乡会试连捷,高中第三名进士,殿在二甲,授了部属。其同乡王惠果然亦于是科中进士。二人同乡、同年,又是“天作之合”,所以极为相得。这日,原先在汶上县行过道的山人陈和甫前来拜访,并以扶乩判断终身官爵,请下来的关圣帝君为王惠作了调寄《西江月》判词一首。当晚,荀家家人来报老太太已经归天,荀玫要递呈丁忧,却被王惠拦住,因考选科、道在即,故而谋求夺情,并求了周司业、范通政,但终因官小只得归乡守制。王惠也为之随即告假,归乡助其发丧。

本回借严大冒认周学台亲戚而将情节回溯至二进故事。本来严大在与二王谈话时已曾暗示与周学道有关系,因而才到省城拜会其本家。现在与其本家都结了亲,那么与学道的关系总该更亲密了,所以这才大着胆,真的写了个“眷姻晚生”的帖子到周司业门上去投。周进并不知道这许多背景,只疑惑从哪儿冒出这样一个姓严的亲戚,正好范进赶到,他曾吃过贡生一次酒,这才解了这个滑稽谜。

二进见面,话题是科举。周进对自己这位老来得中的弟子极其关心,先是前科看广东榜,知道范进中了举人,却没见其来京面晤,心里虽担心弟子投入别人门下,但还是常在当道面前荐扬。这次见贤契到京即来相望,当然喜出望外,于是既保证一定让范进南宫入选,又主动提出相帮盘缠费用,还留着吃了饭。如此相待,范进一旦中进士当了官,当然是周进的死党了。座师、房师,门生、同门,年兄、年家弟,世兄、世叔之类,花样繁复、令今人摸不着头脑的称呼,正是科举社会错综复杂牢不可破的关系网的外在表现。

范进不负师望,果然考取进士,数年后钦点山东学道,担任周进家乡的学政。报效老师的机会来了,所以命下之日,范进即来叩见老师。但周进在山东省汶上县一直被人歧视,又无亲人可以提拔,所以说“却也没有甚事相烦”。不过,令周进耿耿于怀的是,当初他在落难之中,唯有荀家待他稍好,有时送些馒头、豆腐干之类给他改善改善伙食,却被别人看不过,硬把他给挤走了。他嘱托范进:“(荀玫)若是还在应考,贤契留意看看,果有一线之明,推情拔了他,也了我一番心愿。”于是久违了的汶上县薛家集及其头面人物梅玖、申祥甫等人再次浮现在读者面前。

出乎读者意料的是,范进一路考过去,到了兖州府汶上县时,却忘记查找荀玫其人了。直到发案(张榜公布录取结果)前一天晚上,才突然想起此事。慌忙查了所有参加考试的生员卷子和落第童生卷子,竟然都没有。幸亏幕客牛布衣灵机一动,在已取中的十几卷童生卷子中一查,果然荀玫已取在第一名。

当年当众羞辱周进的梅玖,岁考时只考了四等,范进准备将其责打,梅玖急中生智,竟放下架子认往昔瞧不起之周小友为师。不料歪打正着,竟荣幸地成为学道范大人的同门,不但免了这次挨打,可以想象,凭着这身份,日后还有数不尽的好处等着呢!

被学道认为同门,这说谎得来的意外收获让梅玖惊喜若狂,连考居四等这极不光彩之事也变得极其荣耀,他喜孜孜地对荀玫吹道:“学台何难把俺考在三等中间,只是不得发落,不能见面了,特地把我考在这个名次,以便当堂发落,说出周先生的话,明卖个情。”这位新上任的门人马上履行其职责。在观音庵这故地庆祝荀玫进学时,他和荀玫一起瞻仰着周大老爷的长生禄位,这迟到的瞻仰使他显得格外虔诚,以至于看到周进的手迹也要和尚揭下来裱裱收藏起来。可见他眼光不凡,不愧是老友。

但梅玖此后却再也没有出场,不知是由于范进终于打听出他与周老爷的真实关系从而黜革了他,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原故,反正在来年科考时范学道又取荀玫为第一,接着荀玫省试、会试联捷成进士,而梅老友却一直未见与之同行。

但荀玫并不孤单寂寞,刚会试完,马上就有同年同乡王老爷来拜。借此,情节再次勾联起十多年前周进与王惠在观音庵说梦那一幕。那时年方三十出头的王举人盛气凌人,虽是自己做的梦、说出的话,却又不肯相信,无非是因为荀玫刚七岁,他并不相信自己会那么迟才成进士。偏偏“老天”早有安排,他竟真的等十几年,才与荀玫同榜成了进士,而且荀玫名次比他还高。时过境迁,王惠先上门拜荀进士,并借此梦将二人说成是“天作之合”。本来同年又是同乡关系就很不一般,偏偏又是天榜上都有名的“天作之合”,可见其友谊之亲切、关系之牢靠了。正因为此,王进士马上将荀玫请到自己寓处同住,并表示将来“同寅协恭,多少事业都要同做”。不过,以其年辈、阅历、经验,同做事业的主角必然是他王某人了。

二人同做的第一件事业是请陈和甫扶乩。山西人陈和甫不久前曾在汶上县薛家集行过道,但当着二位汶上县人的面,却胡吹“晚生数十年以来,并不在江湖行道,总在王爷府里和诸部院大老爷衙门交往”,也许观音庵是神圣住的,比王爷府更高一级。他自己也并不讳言在薛家集观音庵住过,并借机吹嘘自己道术高超,早在荀进士未曾高发之前,即知其为贵人,为不冲破,只得预先回避,这才导致荀玫与梅玖同去观音庵时,竟没见着他。虽然陈山人一直为那天不巧出去而后悔,但经过这一番解释,他自己也觉得还是那天回避的好。一番热闹话,说得本来因“天作之合”应验了而相信天命的王惠、荀玫更加迷惑,更何况终身官爵这令人贪心大炽之事,以及还有多少大事业可做,对他俩确实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因此他们摆起了沙盘,开始搜寻神仙的指示。

据陈山人谦虚的说法,这次扶乩能请下“伏魔大帝关圣帝君”是因为荀、王二位心诚的结果,但能“骗”下关圣帝君主要应归功于陈山人的道术高超。在山人术士的撮弄下,这一迷信活动其神圣的光彩迷惑了愚昧的心灵,迎合了那心理角落中的龌龊和卑污。当陈和甫将王惠判词上的“天府夔龙”说成是王惠能“升任直到宰相之职”(事后证明此句并非如此解释)时,王惠“被他说破,也觉得心里欢喜”。这样的术士山人到哪儿不受欢迎?

按惯例,这神仙写下的判词中其实应寓着人物的命运,预示着情节的发展,但吴敬梓却并不仅满足于此,这首判词包涵着更复杂的讽刺意味。关羽本是三国时人,词之兴起却是唐五代后的事,而关老爷却毫不犹豫地挥毫填了调寄《西江月》一阙,座中三人也恬然不以为怪,此亦可见关圣帝确有些足以令人尊崇的神通,凡人是难以想象的。词中说“羡尔功名夏后”,王惠解释说是:“我恰是五十岁登科的。”根据是《孟子》中有“夏后氏五十而贡”之语。但据朱熹的解释,这里“贡”并不是指登科,而是指夏时的赋税制度。据朱注考取进士的王惠、荀玫之流,其不学无术可知。

关老夫子给荀玫的判词则简单得出奇,只有一个字:“服。”且极为自信而顽固,任你陈和甫和荀玫怎么磕头,就只有这么一个字,颇有点关夫子的自傲与倔强。这个字其实是有深意的,可惜他们不懂。既求不来又一首《西江月》,他们也就只好作罢,“二位官府封了五钱银子”。每人二钱五,只相当于悭吝人严贡生给吹鼓手的工钱,只是吹鼓手在别人家“表演”时却至少收八钱银子一场。二位官人虽给得少了点,但“秀才人情纸半张”,二人又写了一封“整张”的荐书给通政司,说不定范大人家会招待得好一点。

这次算命中最先应验的竟是荀玫仅有一个字的判词“服”字。当晚就有荀家家人来报说荀老太太去世了。荀玫立即要递呈丁忧,却被王惠拦住,因为同做事业,毕竟要两人相扶持,走了一个当然不行。眼看考选科道在即,怎能失去此同做事业的大好机会。不过同做仍要以王惠为主角。于是在王员外的主持下,先是荀家要赶快脱下孝服,接着是次日清早请了吏部掌案的金东崖来商议,到晚(要等到晚上)又去找周司业、范通政通关系、开后门。但由于王惠毕竟还没升到宰相,所以荀玫夺情之议竟没通过。王惠还是有情有义有始有终的,自己也陪着荀玫回乡,帮他办丧事了。

两位员外,以即将考选科道身份来到薛家集,再加上县、府、道、司的官员都来吊丧,未免将薛家集乡下人的小眼眶给撑破了。靠顶替岳父而新上任的总甲申文卿,也拿着手本来磕头效劳看大门。他与荀玫本为同学,当初观音庵办学堂,主要为因申文卿将来要袭丈人的职这借口而开办的,谁料他虽然成材做了总甲,却要来给同学看门,

本回主要借旧人物来组织新情节。严大冒认周学台亲戚因而二进出场,范进在山东主考从而将场景拉回汶上县及薛家集,引出梅玖及荀玫。荀玫中进士,又回应王惠“天作之合”之梦,因而此后情节主要就围绕王惠而展开。即使是偶尔点缀之新人物,如范进在山东时的幕客蘧景玉、牛布衣,以及山人陈和甫、书吏金东崖,亦是偶一闪现,主要是为后文而精心准备,作品中出现的旧人物,其言谈行事总给人以久违了而又熟悉的感觉。喜欢追寻结局的读者也希望能知道这些活生生人物的最后下场,故而接着看到前已出现的人物无疑会给人带来一种喜悦。这些旧人物的新行动,既拓展了其原有的性格内涵,又丰富了回环照应、曲折多变的情节因素,从而令读者有兴趣读下去,也有读下去的欲望。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投稿及网络搜集,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联系QQ:37996619(同微信)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