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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太夫妻反目 倪廷珠兄弟相逢

王太太夫妻反目 倪廷珠兄弟相逢


鲍廷玺与王太太的婚事,在归姑爷、鲍老太的主持下,终于由沈大脚夫妇撮合成了。王太太满以为真的嫁给了“广有田地,又开着字号店”的鲍举人家,岂料进门以后方知道,鲍家并没有万贯家财,倒有恶婆婆鲍老太,也没有武举人鲍老爷,倒有戏班里管班的假老爷。这强烈的反差,顿使非太太不做的胡七喇子气成了失心疯,大哭大喊,唱曲子扒床顶,鲍廷玺只得延医拿药,不上两年,王太太带的嫁妆、衣服、丫环都卖了,病也没好。鲍老太在归姑爷的撺掇下,绝情赶出延玺夫妇,好让他们女儿、女婿一家一计过日子。

鲍廷玺幸得当初鲍文卿的好友王羽秋相助,借了一间屋住,鲍老太给了二十两安身费,差不多也维持了一些时间,正在走投无路之际,恰巧当初倪家的大哥倪廷珠,因在苏州巡抚衙门做幕宾,寻找上门来了。弟兄相见,悲喜交集。廷珠留下几十两银子,让廷玺收拾收拾到苏州去取他预支的束修,在南京买一所房子,兄弟两家一起过日子。

鲍廷玺看中一所房子后,动身到苏州找大哥。不料因风不顺,却在仪征遇到了他原先岳父王老爹的孙女婿季苇萧,他是来扬州投奔盐运使荀玫的。两人相约以后在扬州见面,鲍廷玺就独自来到苏州。

鲍廷玺再婚一事,深为作者所不满,所以在上回回目中就大书“鲍廷玺丧父娶妻”,将“丧父”与“娶妻”极醒目地排列在一起,此为暗含褒贬之春秋笔法,就是后世之论者也颇对之不满,认为他在鲍老太张罗亲事时未以父丧刚半载有余为辞,已开始堕落变质。其实面对蛮不讲理之鲍老太,无论廷玺怎么拒绝都行不通的,既然文卿已有“不必等我满服,就娶一房媳妇过来要紧”之遗言,廷玺根本就无法以未满服为由拒婚。更重要的是,鲍廷玺事先就知道这王太太不好惹,所以不但提出门户不当,而且担心娶进来后会淘气。娶进王太太后,也未见他有丝毫缱绻之情,绝非匡超人再娶时高兴得“那魂灵都飘在九霄云外去了”,也非牛浦郎再婚后满心得意,在安东“过快活日子”(况且这二人原配尚在),可见鲍廷玺对王太太倒是不满得很。这也并不是王太太难看,据说她颇有几分颜色,更非嫁妆太少,相反,她带来了五、六百两银子的东西,还有两个陪嫁的侍女。可见,鲍廷玺对她的不睬不理,既是消极反抗鲍老太硬塞给他这个女人,也是对王太太人品的不满。这场婚事,并不是鲍廷玺堕落变质的标志,而是促使他堕落变质的根由。

鲍廷玺的命运其实很令人同情,他不幸出身在极其穷苦的倪霜峰家,四个兄长都因家穷被迫卖在他州外府,而他本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这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该留下多少对世界的失望、憎恨和诅咒,幸好他十六岁那年被好心的鲍文卿过继,因而对继父他极其感激,很得文卿欢心,成为文卿真正得力的助手,文卿待之才胜过亲生儿子。但他常年累月跟鲍文卿在外,伴随鲍老太的女儿、女婿便乘机背后使坏,想方设法要赶廷玺出去。文卿一死,他们马上占绝对优势,为廷玺娶妻一节即是明证。事情全由他们操纵,但他们谁也不是真心实意为廷玺着想、想帮他成家,鲍老太贪图姓胡的有钱,同时也想“娶个辣燥些的媳妇来制着他才好”,归姑爷却是巴不得能折磨死廷玺。如此用心,怎能不令廷玺心寒。特别是在王太太疯了之后,鲍老太等人却感到“又好恼、又好笑”,全无骨肉亲人关切之情。明知娶进来是一把天火,却硬要娶进来,天火烧起来,他们却隔岸观火,反责怪廷玺“弄了这个疯女人来”。并且还不肯拿钱出来治病,倒把王太太自己的衣服、首饰、丫头都变卖了,最后要这两口子光光的出去自己过日子。这个结局既害了王太太,又害了鲍廷玺,偏偏鲍老太还再三宣称“而今我养活的他恁大,又替他娶过两回亲”,真是厚颜无耻,这种人,还有何良心和道理可讲!

虽说急着为廷玺办亲事是文卿临死时的吩咐,但他如此安排却并非是要有意陷廷玺于不孝,而是他完全了解鲍老太等人的心性和家里的形势,担心日久生变,廷玺就无法娶妻了,所以在叮嘱一家人同心同意好好过日子时,才一并嘱咐要赶紧帮廷玺娶妻。廷玺之所以还有机会再娶,其实还是因文卿的福泽,甚至对娶王太太时下的插定四样金首饰、四样银首饰,作者也没忘了交待,这东西还是向鼎给他前头王氏娘子的。所以,在父亲死去,被迫娶妻,妻子又成失心疯,最终人财两空,被赶出家门这一系列事件的打击下,鲍廷玺的心理必然产生重大变化,再加上长期领班,耳濡目染,为谋生计,他只得自甘卑贱,依人门下,帮闲凑趣,打哄说笑,由良家子弟堕落成自轻自贱的篾片:这责任,其实也不应全由鲍廷玺一人来负。

鲍廷玺夫妇被赶出鲍家时,曾有邻居王羽秋、张国重前来说情,他俩均为鲍文卿生前好友,也是过继廷玺的凭中(证人)。面对鲍老太的蛮不讲理,他俩据理力争,再三说情,好说歹说,鲍老太这才松口,答应拿二十两银子给廷玺。王羽秋还借了一间屋给廷玺居住,此既可见文卿在世时之善择友人,亦可反衬鲍老太之缺情少义。为了加强这份反衬力量,作者还安排了廷玺和大哥相见这段情节。

山穷水尽之际的鲍廷玺,突然有在巡抚衙门办事的大哥寻来,这在情节发展上也有峰回路转、曲折多变之效用。

廷珠、廷玺兄弟相见时的情景,确实感人至深。兄弟俩争着叙说自己的经历,说着又哭,哭着又说。就廷珠而言,他离家多年,四处寻找弟兄,却一个也没找着,如今幸遇着一直在家乡的小弟,故而急着要把自己在外地的遭遇和苦楚向弟弟诉说;而廷玺却有更多的话要向大哥倾诉,他蒙鲍老爹恩养,但现在老爹已死,无从报恩;他曾受向鼎恩待,但向太爷却音信皆无;他不但娶了疯女人,又被鲍老太赶出了家门……他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但却从来没有尽情倾诉的机会,他有太多的感激和憎恨,但却无从发泄这满腔的情绪,因为他已没有亲人,整日对着哭泣咒骂的疯妻,天天受着饥饿和贫穷的煎熬,如今初见大哥,怎能不叫他一吐为快?

由于廷珠的到来,王太太的心倒也宽慰了许多。这倒不仅是因为有这样一位体面大伯,她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做货真价实的太太,因为她丈夫被人称为“六太爷”了,更主要是由于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磨难,连药也莫得吃,所以而今又可以每日吃八分银子的药,她也觉得十分的可贵,因而格外珍惜,招待大伯也显得极为热心、尽力。

鲍廷玺赴苏州途中。却在仪征遇到季苇萧。这是作者惯常用的技巧。借此既回映上文文卿父子因巡场而结识季守备之事,又为后文廷玺到扬州找苇萧借盘缠,网络勾连扬州名士这段情节埋下了伏笔。至于廷玺在南京典下下浮桥施家巷施御史家房屋四进,更是为十数回之后上场之施御史先行挂号,此亦可见作者对总体情节安排之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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