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卿因没钱用,就让王胡子把圩里一块地卖了。卖了一千几百两银子,先给娄太爷的孙子一百两,让他拿回去,紧接着又有看祠堂的黄大来说住房被杜家的几位本家老爷拉坏了,求少卿想办法,少卿也给了他五十两,臧荼得知少卿有了田价银子,便请少卿和鲍廷玺一起到家去喝酒,在酒席上强借三百两银子补廪,少卿也答应了。张俊民又利用王胡子,用激将法叫少卿送张的儿子去冒籍参加童生考试,并乘机以要捐修学宫以求冒籍为名,榨了少卿一百二十两银子。鲍廷玺见别人纷纷得手,也哭着跪求,少卿也豪不犹豫地给了他一百两,还答应以后再给。县里王知县坏了,杜少卿却一反常态,接他来自己家里住。娄焕文病重要回去,少卿送其银两、衣服、被褥,娄太爷也舍不得离去,临别谆谆嘱以后事,要少卿学其先人的德行,保住自己的品格,教训儿子成正经人物、慎交友朋,实在不行就移家南京。
本回集中描写少卿移家南京前的种种“豪举”,借此描摹人情世态,抒发作家的愤激和感慨。最后又以娄焕文的遗言作过渡,为少卿移家南京预作伏笔。
鲍文卿和韦四太爷来杜府时,正值少卿手头拮据,资助杨裁缝时,就因没钱只得把自己和娘子、儿子的新做的衣服让他带回去当了换二十多两银子用,韦四太爷告别时,少卿只好拿只玉杯和几件父亲的衣服送他,鲍廷玺来求助,少卿虽答应资助他,也只好先慢慢养着,等有钱了再打发。接着娄焕文的孙子要回去,少卿实在没钱,只好让王胡子去卖田。在封建社会,卖田特别是卖祖上留下来的田地是大不孝的举动,但少卿也顾不得了。偏偏王胡子又从中克扣,知道少卿急需银钱,不但拿价压了二百两银子,还以本家要中钱、画字要钱等种种名目从中渔利。少卿明知被其“赚钱”,也只得听之任之,有了钱就赶快先给娄焕文的孙子,让他拿回家去养活自己的寡母,并不让他告诉娄太爷。娄焕文倒是吩咐只给他三钱银子做盘缠,并不肯多要一钱。
看祠堂的黄大来要钱也是师出有名,因他住的房子原是少卿的父亲买给他的,他又是为整个杜府看公用祠堂的,所以论理这修屋的钱就不该少卿一人出,只是这些人明知少卿与本家不和,却偏偏要他去和本家说,要公中出钱,这明摆着是让少卿为难。果然,少卿宁愿一个人出,也不肯去求本家,这也是少卿被人算计处。
秀才臧荼本是斯文中人,但他硬要强索少卿银两的手段却最为无赖。他请少卿和鲍廷玺到他家去喝酒,等到酒席将终,酒兴已足时,却突然跪下敬酒,硬要少卿将酒喝下去先答应一定满足其所求方肯站起来,逼得少卿只有允诺,然后他方说出需要三百两银子为自己补廪。少卿虽则答应,却借酒醉笑骂:“你这匪类,下流无耻极矣!”对他的丑恶嘴脸和一心追求功名富贵的卑污行径痛加斥责。在这种场合下,以打哄说笑为能事的戏子鲍廷玺也该派上用场,那就是赶紧斡旋,连呼“笑谈”,可见臧茶的黄汤也并未灌错了人。
张俊民(即张铁臂),原本在湖州娄府做侠客,后拐骗了娄公子五百两银子后,隐姓埋名来到天长,又投在杜少卿门下,改学医术,到处骗人,终于将娄焕文给医死了。只是他一身武艺,又有“铁臂”的美称,却不愿传给儿子,大概这武艺原本也有限得很,否则他儿子完全可以靠此继续行骗混饭吃的。所以,他让儿子学八股文。但他不是天长土著,所以又企图让少卿说情冒籍赴考。他把这件事考虑停当后直接来找王胡子商量。谁料王胡子断言少卿不肯送他儿子去考。但最后是由王胡子用激将法设圈套给少卿钻,迫使少卿不能自食其言而答应送去应试的。王胡子充分利用少卿自恃门第、瞧不起这些学里秀才的心理,有意刺激,让他送一个人去应考以说明自己确实非同凡响,完全可以不怕有人告发他送冒籍之人应试。这样,张俊民不但可以送儿子去考,还从少卿处领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去捐修学宫,作为冒籍考试的资本。
少卿自诩门第故意与时人唱对台戏还表现在他对待王知县的态度上。本来知县一直想让杜少卿去拜见他,但少卿却瞧不起“王家这一宗灰堆里的进士”,连汪盐商家再三再四让臧荼做说客邀请他陪王知县都不肯去,但一旦王知县丢官,又没地方可住,他却毫不犹豫地接他来自己家里住。其实,少卿如此做一来显示了其与世俗人绝不相类的性格,他绝不去巴结当权的,但对落难者却定要救援,是为豪杰壮举。二来也表明了他强烈的门阀优越感,对有权势的他用不着巴结,别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但对落职知县他却敢收容在家里别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就是要这么做,显示自己的孤傲和高贵,这也是他得罪了很多人同时又获得豪杰名声的原因之一。
本书描写向少卿求助的是以廷玺来揭开序幕的,但这位戏子却一直没得到资助,王胡子既已吃过廷玺的酒,当然会为他想办法,眼看少卿卖田的银子差不多已用完了,他马上提醒廷玺要及早“发动”,安排他就在“今晚开口”。果然,廷玺晚上酒席上就来了,只是他却不再诉苦求情,而是说什么自己这“干蔑片也做不来,不如揩揩眼泪”,到别处去哭,提出要告辞。当然,廷玺也没有别处可哭可求,因为凭他这干篾片,有人供养他,让他“白浑些酒肉吃吃”就很不错了,还能到哪儿去呢?这话在别处肯定讲不通的,但这话对少卿却有效。只见少卿急得连连说:“你有话,说不是!”于是鲍廷玺马上有一连串的鬼话,说什么消折了本钱,不能替死去的父亲争口气,又不能养活母亲,要少卿赏他本钱。他这名目来得太大了,既思念父亲又孝敬母亲,确实令人可敬,所以少卿说:“我怎么不帮你?”是的,这确实不能不帮,这大概也是豪杰的盛名连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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