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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县真儒降生 泰伯祠名贤主祭

常熟县真儒降生 泰伯祠名贤主祭


迟衡山等人推举的泰伯祠主祭人乃是国子监的虞博士。此人姓虞名育德,字果行,因为其父虞太翁中年无子,乃去求文昌帝君,梦见帝君以《易经》上的“君子以果行育德”相赠,这才生下如此有德行的虞博士。

虞博士三岁丧母、十四岁丧父,从此他就接替父亲在祁太公家教书。十七、八岁时,边教书边跟名满天下的云晴川学古诗文词。祁太公不负虞太翁托孤之意,除请虞小相公在家教书外,自己还教他学会了算命、选择、地理等作为谋生手段,并嘱咐他去应考以图“进个学馆也好坐些”。虞育德进学后到杨家坐馆,祁太公又为他操劳婚事。虞育德后来中了举人,会试不中便随康巡抚去山东做幕客,三年后会试又不中,乃回家依旧教馆度日。五十岁时,虞育德中进士,却又因履历上填了实际年龄,被皇帝补了南京国子监博士这一官职。

虞博士到南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为监生武书的母亲节孝旌表之事操劳,然后去会少卿和庄绍光。以后他又不时接济少卿,而且还以道德化人,为侄子典屋,为监生洗冤。然后便是迟衡山、杜少卿等人来拜见。

本回一反常例,并不接着上回书结尾写起,而是直接叙写虞育德其人,直到结尾才写迟衡山、杜少卿伙同众人具大红全帖来拜,从而接上上回。本回纯为虞育德立个人小传,从他的家世、出身到生平事迹,直到他被推为泰伯祠大祭的主祭。上回书中迟衡山说这泰伯祠所祭的是个大圣人,所以需要一个圣贤之徒来主祭,因此特地辟出这一回,专门描写这样一位堪称圣贤之徒的真儒,渲染其品德,崇高其形象,描画了一位完美的儒林楷模。

纵观虞育德的一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一切好像都是那么顺其自然,作者写来也好像漫不经心,记流水帐似的。但就在这普普通通的自然生活中,虞育德以其德行显示了其博大的胸怀、高绝的学问。这也是作者的伟大之处,因为任何惊世骇俗之举都是同一个修养达到处事不惊、雅静淡泊、返归自然境界的真儒格格不入的,所以作者才于不经意的轻描淡写中突出了虞博士的襟怀冲淡,虚怀若谷,以完成塑造一位主祭泰伯祠的真儒形象的使命。

虞育德的父祖以教书为业,在常熟麟绂镇上,二百多户人家都以务农为业,仅此一家姓虞,也只有这一家以儒为业。但虞家习儒也不是为了发达了去,而是想“只在这镇上教书”。

虞育德的童年很苦,三岁就失去了母爱,他只得随父亲去人家坐馆,这不仅使他过早地品尝人世的艰辛,也过早地接触到书本和知识,所以在虞太翁去世时,年仅十四岁的虞育德就被父亲的东家祁连请去教自己九岁的儿子。这不但说明虞太翁择友得人,祁连不负其所托,同时也说明在祁家四年,祁连看着育德长大,熟知其为人品行堪为儿子之师,这才说“虞小相公比人家一切的孩子不同,如今先生去世,我就请他做先生,教儿子的书。”这从侧面衬托了虞育德的早慧和好品行。

祁太公待虞育德也确实尽心尽意,虞育德拜云晴川为师学古文诗词,他并不反对,同时又为育德的生计考虑,先教他“学两件寻饭吃的本事”如地理、算命之类,以为应急之用,又让他去买试卷来读读,进个学,将来也好找馆做。学地理、选择并不是为了迷信骗人,而是为谋生自立,应考进学也不是为了追求功名富贵,而是为了在势利社会中坐馆容易些。虞育德当然懂得太公的一片好心,尽心听受,依言去做。在进学以后,到二十里外杨家村教书,过年却还回祁太公家来。

虞育德的婚事也是祁太公帮忙操劳的。太公在育德经济上能够自立,且又满二十七岁时,及时提醒他该娶亲。当然这门亲事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虞太翁在日定下的,自然岳父也是太翁一流人物,所以也没费多少钱财,顺顺当当完了亲事,继续平平静静地度日。虽然连娘子生病买药的钱也没有,但夫妻和睦,竟然每日三顿白粥把娘子的身子医得渐渐好起来。

虞育德直到四十一岁才中举,据祁太公说他之所以能中举是因为积了阴德,一是替人看葬坟,他尽心尽意,二是他路遇无钱葬父愤而投河自尽之人,就救了他。认真是他一贯的性格。救人之时他显得更为直率,不但明白告诉那人自己身上实际有十二两银子,但只能给他四两为葬父所用,因为他自己家里也没钱,并没有倾囊相助,而且事后他也并没有跟别人说起。可见虞育德之为人率真,而且只求实效,不猎虚名,这就是真儒的不可企及之处。

虞育德中举,也丝毫没出多大的新闻。当时他正在病中,消息传来,他既没有范进、周进那样的狂喜,更没有匡超人进了学就趾高气昂、势利骄人的架子,而是神态安详,静静地和娘子商议拿衣服去当,托祁太公打发报录人,上京填写亲供,毫无一点矫揉造作之处。上京会试没中进士也怡然自得,跟随同乡康大人到山东巡抚幕中代做诗文。同事尤滋见他文章品行,自愿为弟子。恰巧那时天子求贤,尤滋便提出要去求康大人荐虞博士。他却先以“这征辟的事,我也不敢当”的谦辞相推卸,再以求人去荐“这就不是品行了”替自己解释,尤滋又建议他即使不愿应征,等荐了以后,再辞了回来便“更见得老师的高处”。对之,虞博士并不生气,而是循循善诱:“你这话又说错了。我又求他荐我,荐我到皇上面前,我又辞了官不做。这便求他荐不是真心,辞官又不是真心。”一切求真,不以假待人待己,这才是真儒行径,更可见虞育德与一般追逐功名之士的不同。

虞育德五十岁时,考进士终于中了,本有希望做翰林的,但他却又没那些见风使舵者聪明,没有随便更改年龄,所以皇上怜其年老,便让他去做个闲官养老,这才来到六朝古都南京做了国子监博士。临走前翰林院王老先生以照看武书相托,所以虞育德到南京首先就与他交谈。不料这位门生却见面就自夸,先是说自己少孤,奉事母亲极孝,随后又冒出无数个一等第一,无非是夸耀自己的才学,急于自现之情溢于言表,特别是“随便去考,就进了学,后来这几位宗师,看见门生这个名字,就要取做一等第一”,无疑是自卖自夸。虞博士却很耐得住,虽心有不满却不打断,而是一有机会就岔开话题,先是借其跟少卿学诗而提出想去见少卿和庄绍光,然后问他“令堂可曾旌表过”,武书将此事的迟误归结为衙门使费无处可出。这下虞博士稍有不满了,责问:“这个如何迟得?”并马上自己出钱办成此事。

虞育德果然第二天便去拜见庄绍光和杜少卿。庄绍光没见他,他丝毫不恼,可见他的修养,杜少卿本为豪杰,与育德不是同类人物,但虞博士不但推之为奇才,而且主动上门来拜,亦可见其胸怀。知音自然声气相通,杜少卿在庄绍光面前便称虞博士“不但无学博气,尤其无进士气。他襟怀冲淡,上而伯夷、柳下惠,下而陶靖节一流人物”。与庄绍光也是一见如故,“虞博士爱庄征君的恬适,庄征君爱虞博士的浑雅”。

真儒自有自己的情趣和感情,早春二月,他自己栽的一树红梅初绽,便请少卿来赏梅喝酒。席间他又将中山王府托他为烈妇做的篇碑文转托给少卿,将八十两的定金送他,本为接济,他却以“看花买酒”出之,并谦虚地表示自己才情不如少卿。在少卿走后,两位国子监的门人伊昭、储信信口攻击少卿,虞育德又毫不犹豫地给予回击,维护少卿的声誉。

为端监生洗冤是虞博士以德行感化别人的又一例证。端监生是乡里人,被人冤枉是犯了赌博,虞博士并未不问青红皂白就关起来,而是先请他进来问清楚事实真相,然后安排他与自己同吃同住,并自己去找府尹帮他辨白这些冤枉的事,将他释放。这种行径,不但端监生知感,就是其余众人看了,也觉得有教益,这就是余持所谓:“看虞博士那般举动,也不要禁止人怎样,只是被了他的德化,那非礼之事,人自然不能行出来。”这就是以德化人的最好注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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