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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时期的江南贡院

明清时期的江南贡院


明清时期是中国古代科举制度发展的全盛时期,在这一时期里,封建帝王们都把人才问题看作是治理国家的根本,是维护和巩固其封建政权的基础,是关系到国家盛衰兴亡的大问题。因此,都强调和重视对人才的培养、选拔与任用,并在前代选举制度和科举制度的基础上,确立了一整套符合其自身利益的科举考试制度及考试程序,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了许多具有相当规模的考试场所——贡院。

贡院一词大约出自于宋代,宋太宗赵匡义淳化三年(992)就有苏易简“既受诏,径赴贡院,以避请求”(1)之说。所谓贡,在科举制度时期,是指各地方政府定期向朝廷贡举人才,院乃是贡举、评选人才优劣的地方。“贡院亦曰‘棘院’,亦称‘棘闱’。古代考试时,围墙之外,遍植以棘,使内外人无能逾越,故有此名。”(2)清代全国有两处最大的贡院,一处是位于现今南京的江南贡院,另一处则是位于现今北京的顺天贡院,又称“南闱”和“北闱”。目前,北京的顺天贡院已无迹可寻,而南京的江南贡院虽经历史沧桑,至今遗址尚存,而且还留有部分遗物,供后人观赏。

江南贡院在南京市秦淮河北岸,夫子庙附近。创建于明朝代宗朱祁钰景泰五年(1454)十一月初十日,完工于景泰七年(1456)初,于“景泰七年八月,内移于本处开科。”(3)时称应天贡院。明以前,那里曾是宋朝府、县试的场所,占地范围很小,据《南窗纪谈》载:建康考场建于南宋孝宗乾道四年(1169),因占地小,遇考生增多时,则借僧寺举行考试。公元1368年,明太祖朱元璋称帝,国号大明,定都南京。朱元璋是元末农民起义中产生的封建阶级政治家,他很懂得人才对于夺取政权和巩固政权的作用,对于开科取士极为重视,因此,开国后不久,即于洪武三年(1371)下诏告示天下:“自今年八月始,特设科举。务取经明行修,博通古今,名实相称者,朕将亲策于庭,第其高下而任之以官。使中外文臣皆由科举而进,非科举者,毋得与官。”(4)这年京师和各行省都分别举行了乡试,但京师的乡试并非在现今所遗留的江南贡院内举行,而是由此至景泰年间四易其地。因朱元璋刚平定天下,在南京尚未建立起一个较具规模的贡院考场,而宋代的建康考场又难以容纳众多的考生,所以只得暂借它处,开科取士。由于场小人多,给当时的科举考试带来了许多麻烦,特别是明朝正统年间的一次考试,因考生众多,应天府不得不借南京京卫武学作为乡试考场,但还是不能把所有考生容纳于内,又不得不将仪门墙垣等处拆倒,尽数搭盖号舍。每处用芦席30000多张,竹木5000余根。考试完毕后,这些拆卸物又无处堆放,损坏很多。“凡遇开科,重新置办,且拆倒仪门墙垣,又要照旧修筑补还,实是虚费财力,贻累民难。”(5)此外,也因为人多稠密,语言相闻,难于防犯作弊;况且地窄又无处誊写,“将各生俱于斋房誊录,如是遮弊黑暗,昼夜点灯抄录,值阴雨温热,人多生病。”(6)在这种情况下,景泰年初,应天府尹马谅等奏请在秦淮河之北新建一所相当规模的贡院考场。这样,应天贡院在“洪武初,以北城演武场为之,地甚缅也,而艰于建置。永乐中,移于郡学之文墀官,其饬也,而防于明祀。正统间,复陡武学之讲堂,便供给也;然士多地隘非辟庑毁垣不足以改容焉。景泰初,府尹马公谅将修述职之典于朝,乃进耆夙而咨之,咸曰:‘秦淮之阳有地廓,为前武臣(7)没入废宅也,鞠为氓隶之圃久矣,若葺而理之,可办也。’公曰:‘诺。’即具本以。”(8)之后,应天贡院终于诞生,它为明代的考场建制奠定了基础,“贡举有院,内外通制也。南京应天府为天下贡举首,其制度亦必为四方所取法。”(9)可见其在当时的重要性。至此,应天贡院一直被后代作为江南的乡试场所。

新建时,应天贡院的占地范围也并不十分大,只有至公堂,以及正副主考、同考、监临、封检、对誊等官员的办公及住房建置。至公堂位于贡院正中,至公之意为秉公办事,不循私情,为国效力。“凡论才之道,惟公惟明,惟清惟精;精以备事则不烦,不烦斯清;清以空神则不惑,不惑斯明;明以照幽则不眩,不眩斯公;公以普扬则不私,不私斯人说而事成;惟其示人以大公也,是以有至公之堂。”(10)堂前面平而势整,东西两向建有号舍3000余间,由南入贡院,重门萦行,护以棘丛,用来严防搜捡;又在四周筑高墙二百余丈。整个工程共费银2000多两,完工后曾建碑记事,曰:“大明——克肖天德,全覆区宇,演祚无极。运启高皇,聪明圣智。既戢武功,大修文治。列圣相承,九十余年。礼乐明备,人文敷宣。于惟应天,实施贡举。制度文明,外邦是轨。謄兹京闱,试士所资。屡易其所,迄无空规。时有哲尹,乃相佳丽。百墙俱兴,群构斯备。帘分中表,堂匾至公。树以丹楼,俨手檐宫。惟惜号舍,仅以容膝。今也裕也,正衿几度。秦淮汤汤,环琪而流。多士至止,如步瀛洲。大易有言,云龙夙虎。运化所乘,孰不快睹。咨尔多士,逊志勿讹。工歌鹿鸣,其乐如何。联步同升,载鏖载捷。黄甲超登,尚有夔契。敬以持己,忠以事君。毋忘题名,永光斯文。”(11)

建成后的应天贡院,为十里秦淮增添了一大景观。嘉靖十三年(1534),府尹紫奇,府丞郭登庸,治中章诤等人再次倡议,对应天贡院进行增修。扩至公堂一间为9间,并在其正北向又建衡党7间;衡之意在于“惟其眎人以至明也。”(12)至公堂和衡堂为主考官办公的地方,衡堂旁另建房屋10间,为主考、同考官居住的地方。衡堂之后,又有一堂3间,为憩息之堂。至公堂向南,新建一楼,取名“明远楼”,明远二字出自于《大学》中“慎终追远,明德归厚矣”的含意。明远楼两侧增建号舍3700余间,再向南有房屋32间,其中10间为外大门,门外有碑坊,坊南有街;街南拓池临秦淮河水。由此可见,嘉靖十三年的应天贡院已具规模。万历六年(1578)又重修了应天贡院,这次重修开工于万历六年,于次年七月完工,费时仅一年。“凡为堂室之更置者330有奇,为砖舍之新甃者5000有奇。”(13)鉴于贡院建设尚有许多不如人意处,象新建号舍处于低洼之处,寒冷濡温,“贡院道由巷入,南濒河(秦淮河),皆庐舍障塞,狭隘不足容多士。”(14)入帘后,“与阛阓仅隔一垣,鸣吠喧嚣,声闻帘内……突烟人迹薰丞,襟还浅迫暗汤,不利校阅,往往有不能其启处而病者。”(15)等,万历二十八年(1600)又进行了大修建。明代从洪武三年起至崇祯十七年(1644)止,大约开科乡试80次,其中通过应天贡院考试,而闻名于世的不乏其人;最有名,而且是妇孺皆知的,恐怕莫过于唐寅,即唐伯虎了。

除了唐寅外,清代也有不少名人出自于江南贡院,象郑板桥、姚鼐、翁同龢、张骞、李鸿章等,就连近代中国共产党的缔造者之一陈独秀先生,也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从安庆抵南京,参加这年的江南贡院乡试,当时他只有18岁,其《实庵自传》对此有详细的叙述。

清代的科举制度沿袭明代。清入关后,于顺治二年(1645)秋八月首次举行乡试,三年(1646)春二月举行会试。并规定:“嗣后以子、卯、午、酉年乡试;丑、辰、末、戍年会试。奉特旨开科,则随时定期。”(16)清代的科举考试从此开始,自清顺治帝始至光绪帝止,各朝帝王都非常重视人才的选拔、考试制度的健全和贡院的管理。康熙时合江苏和安徽为江南省,改明朝的应天贡院为江南贡院。雍正元年(1723)对江南贡院进行增修,撤除了旧号舍,更新了窄陋号舍,并新建号舍4000余间,至此江南贡院共有号舍17000多间。此外,将所有房屋都完固整好,“他如至公、衡两堂,左右经房及各所房舍,一一更新之极,其规模之大,尽其采藻之工。美哉,一代人文之大观也。”(17)这项工程共费银9100多两。同治十年(1871)又重修江南贡院。随着考生的逐年增多,原有号舍再次不能满足考试的需要,所以又在“东至平江府,西至西总门,凡增2812间,则房81所,官房4区,合旧为19812奇;自是两省之士庶无遗之憾。”(18)

江南贡院历经明清两朝的不断增修、重修,至清光绪年间,已形成东起今姚家巷,北至今建康路,西达今贡院西街,南抵今贡院街的规模庞大的考场。贡院大门外有东西辕门,均为木结构牌坊(东辕门在今解放电影院一带,西辕门在今六凤居餐馆附近),高达2米,坊额上刻有“旁求俊乂”和“登进贤良”八字。正面共有三门,中门通人,左右两门平时木栅封闭,只有开考之日,考生从三门鱼贯而入。大门东西除一对石狮子外,还有石牌坊两座,额文为“明经取士”、“为国求贤”。贡院中门有房屋5间,左右为耳房,中开三门,正中门额悬朱红墨字“贡院”模匾,左右门上各悬“闢门”、“吁俊”匾。进正门后,左右各有一碑亭,左为“整齐”,右为“严肃”。东西又有官廨3间,供考试时维护考场秩序的官员休息;向前为二门,正南面有一大照壁,其正面为堆砌盘龙,背面乃张榜之处。二道门又分为五门,中门上方悬康熙御笔“天开文运”匾,东题“博鹏”、又东为“振莺”;西题“起凤”,又西为“和鸾”。至第三道正门为龙门。龙门本是地名,在今山西省河津县与陕西省韩城县之间的黄河河道上,《书·禹贡》中有大禹治水“导河积石,至于龙门”的说法。“龙门之下,每岁季春有黄鲤鱼,自海及诸川争来赴之。一岁中,登龙门者不过72。”(19)后来人们由此触发,把鲤鱼跳龙门比喻那些因社会名流推荐,或通过科举考试而提高了自身声誉与地位的人;“一登龙门,则声誉十倍。”(20)据《三秦记》中载,鲤鱼跳龙门时“天火自后烧其尾,乃化为龙矣。”所以,历代考生都把考取举人,以至今后升官的时候,均要烧一道鲤鱼菜,以示盛大庆贺,这种庆贺宴会被称为“烧尾”。

过龙门后,直通明远楼,后达至公堂。明远楼是江南贡院的中心,也是整个贡院内最高的建筑。楼高三层,木结构,成塔形,总高13.2米,占地280平方米,底层四面各有一圆拱门,四檐柱从底直树至顶楼;北向檐柱边有一梯通向楼上;其顶成轩制,筒瓦压脊;四周梁枋交织,斗拱飞檐,檐角下遍悬“金马铜铃”;檐下坊额雕花绘彩,古朴秀雅。楼上四面阑槛勾窗,站在楼上,可以俯览整个贡院。二楼正面檐下悬巨匾一块,上有金字楷书“明远楼”。一楼内有康熙时文人李竺翁所题对联一幅:“距令若霜严,看多士俯伏低徊,群器尽息;襟期同月朗,喜此地江山人物,一览无余。”考前3天,延僧道在明远楼上设坛打醮三昼夜,祝祷上界、阴间,并立祭旗,令士兵日夜更番摇旗呐喊:“有恩报恩,有仇报仇”,(21)其目的在于告诫考生平日要行善禁恶,循规蹈距。考试期间,监临、巡察等官员上楼监视,“白天摇旗示警,夜间举灯求援”,(22)以防止考生骚乱、作弊等。明远楼的两侧为号舍。号舍即是考生考试、食宿的场所,每号以《干字文》编号。每字号为一号巷,每号巷内有房舍不等,多则近百间,少则五六十间,皆南向成排。号巷宽约1.3米,容两人擦肩而过;巷口置有号灯(供考生夜间行路)和水缸(供考生饮水)。号舍外墙高约2.7米,号门高2米,屋顶盖瓦,每间隔以砖墙。号舍内深1.3米,宽1米,人入其中伸手可及屋檐。舍内砖墙两壁离地半米左右,砌成上下两道砖缝,以使上下承板;板可抽动,白天下层木板可坐,上层木板代替桌几伏案答卷;夜晚抽出上板并入下板,供考生就寝;其室狭窄,人只能蜷曲而卧。考生必须按号入舍,并自备油布作门帘以防风雨。吃饭在号舍对面墙脚顶留一凹处自烧,上面可放考生自备的小巧炊具,供给菜油作燃料。昔日考生不入号舍不知道,一入号舍方知考试的甘苦。《儒林外史》第二回写周进年过60,连个秀才也没有取,却非要去贡院看看,当“周进一进了号,见两块号板摆的齐齐整整,不觉眼睛一阵酸酸的,长叹一声,一头撞在号板上,直僵僵不醒人事。”

至公堂的建筑精巧,堂内悬有康熙御书“旁求俊乂”的朱红金字大匾,两旁有明朝杨士奇撰写的楹文:“号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堂前有回廊,设木栅周围,禁止闲杂人等出入。东西两侧为监临、提调厅。至公堂后为戒慎堂,其后檐墙门称为“外帘门”。凡监临、提调、巡察、掌卷、受卷、誊录、对读、弥封、分卷等官员的办公及食宿等都在至公堂与戒慎堂之间。戒慎堂后有一砖门,门外有池,池上有石桥,取名“飞虹”,过桥即为“内帘门”,内植各种苑圃;再向前就是衡堂,为主考、典试们的阅卷处;堂后是主司们的起居食宿及内帘监试房。飞虹桥是内外帘官的禁区,平时内外帘官皆不得逾越过桥,否则被视为通关节,而受惩罚。每逢中秋佳节赏月时,彼此也只得隔桥互相道贺而已。尽管如此,循私受赂,科场舞弊案时有发生,仍不能禁绝;最著名的有顺治十四年(1652)、康熙五十年(1711)、咸丰八年(1858)、光绪十九年(1893)等数起江南贡院舞弊案。

随着社会的发展,科举考试制度的腐朽性已越加暴露出来,尤其是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中国许多进步的知识分子在帝国主义的“船坚炮利”下清醒过来,坚决要求废八股,废科举,兴学校,以求富民强国。在他们的不断鼓吹之下,清王朝不得不于光绪三十一年(1905)七月下诏宣布:“自丙年科为始,所有乡、会试一律停止。”(23)至此沿续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科举制度宣告结束。民国三年(1914)原江苏省长齐耀琳、安徽省长韩国钧等,借两省士民之意,在南京召开了处分贡院事等咨询省议会,订出十条处分办法。“规厥制,划巨道,剖其中而留明远楼及衡堂为方式存遗迹,以示未来。别存号舍若干间,以明前代试场之遗迹,余则辟市肆,利郡商”。(24)如此,江南贡院便肢离体散;所遗衡堂今已不存在,若干号舍于50年代移至南京大学,现也不存在,唯有明远楼、飞虹桥及明清的22块刻有江南贡院记事、题咏等的碑至今尚存在江南贡院遗址上。

1989年,在国家有关部门的关怀和支持下,南京市秦淮区政府及文管会以明远楼为正门,辟1000多平方米,建起了我国第一家以反映古代科举制度为目的的专业性展览馆。其宗旨在于广泛征集和展出有关科举制度的实物和资料;同时又充分注意这座独特的专业历史展览馆的知识性、观赏性和娱乐性,使其在发展文化、文物和旅游中发挥积极作用。展览馆共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以明远楼为中心,东西两侧立有22块历代碑刻。第二部分为复建的号舍,共40间,里面放置17尊可动的模拟考生形象,有的考得得心应手,有的则腰酸背痛,有的苦思冥想,有的却在伺机作弊……人物神态各不一样,栩栩如生。第三部分为展示大厅,展出了反映我国科举制度的珍贵文献资料、文物、图片等近500件。此外,还举办参预性的娱乐活动——模拟乡试,观众可身着古装,亲身体验一下昔日考生的考试滋味,“考官”根据“考生”成绩,发给合格证书及纪念品。此项活动深得中外游客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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