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1)，送临歧(2)、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3)?
一叶兰舟，便恁急桨凌波去(4)。贪行色、岂知离绪。万般方寸(5)，但饮恨、脉脉同谁语?更回首、重城不见(6)，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意译】：
月亮已经收起它的清辉，天色渐渐放亮，淡淡的云彩，映衬着满地的寒霜。此时此刻，将要远行的游子，心情无比愁苦。美丽的女友为了给他送行，轧轧地打开了朱红色的大门。两人依依携手，来到分别的路口。她泪眼汪汪地站立在那里，默默无语，深情的面容百媚千娇，婀娜的体态袅袅轻盈，那伤心欲绝的神态，让人怎么还敢转身回顾! 登上一叶小舟，便急急忙忙操桨凌驾波涛而去。当时急于上船赶路，行色匆匆，哪里想到离愁别绪是如此痛苦!此刻，万般的懊恨只有埋藏心底，脉脉深情能向谁倾诉?待他留恋地再回头时，连高高的城郭都已不见，惟有寒气逼人的江天之际，隐隐约约还有三两棵烟雾笼罩着的孤树。
【点评】：
这首词和《雨霖铃》堪称柳永离情词的双璧。上片融写景、抒情、叙事于一体，生动地描写了“翠娥”为离别所苦的动人情态和“征客”“争忍回顾”的复杂心理。“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有似《雨霖铃》中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使那一刹那成为永恒，一顾难忘，回首断肠。下片描述离别后的种种感受，“便恁急桨凌波去”与“留恋处，兰舟催发”更是异曲同工，把主人公既依恋、又急于离去的复杂心态描述得惟妙惟肖。结尾以远景作收，更有含蓄深沉的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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