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鹤仙


【原文】:

脸霞红印枕,睡觉来(1)、冠儿还是不整。屏间麝煤冷(2),但眉峰压翠,泪珠弹粉。堂深昼永,燕交飞、风帘露井(3)。恨无人说与,相思近日,带围宽尽(4)。

重省,残灯朱幌(5),淡月纱窗,那时风景。阳台路迥,云雨梦(6),便无准。待归来,先指花梢教看,却把心期细问。问因循过了青春(7),怎生意稳(8)?

【意译】:

她那红艳如霞的脸上还印着枕痕,睡觉醒来,还是慵慵懒懒,衣冠不整。冰冷的屏风上的画令人触景生情,不由地使她翠眉紧锁,眼泪簌簌挂满了粉脸。深邃的堂屋凄清冷寂,漫长的白日是那么地难以打发;百般无聊中,只见燕子双双交相飞舞,追逐着穿过门帘,停在井沿上亲热地呢喃细语。她却依然孤独寂寞,无人可以诉说满怀的愁苦;她因为日夜相思而消瘦不堪,连衣带都变得宽大无比了。

不由回想起欢聚时的往事:朱红色的帷帐里灯烛幽暗,淡淡的月光映照在纱窗上,四周是那么的静谧和谐。而如今,山高路远,只能在梦中和他欢聚,然而好梦难成,梦中的事也常常没有定准。等到他回来后,一定要先指着树梢上的花朵给他看,让他明白好花不长、青春易逝的道理;然后再细细问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蹉跎了大好的青春时光,难道他能够安心?

【点评】:

据《耆旧续闻》卷十载,陆淞客居会稽时,常与一些文人墨客一起游宴,其中有一个士人的侍姬名盼盼,色艺出众,陆淞很喜欢她。有一次宴会上,盼盼偶然因睡觉没来劝酒助兴,陆淞问起她,这士人马上叫盼盼出来见客,脸上还带着枕痕,陆淞因赋此词,并盛传一时。这首词虽为游戏之作,但女主人公的情感刻划深入细腻,用语精工华美,“待归来”以下转用女子口吻,设问灵慧,俗中有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了少女怀春期盼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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