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游春


【词题】:禁烟湖上薄游(1),施中山赋词甚佳(2),余因次其韵。盖平时游舫,至午后则尽入里湖,抵暮始出,断桥小驻而归,非习于游者不知也。故中山极击节余“闲却半湖山色”之句,谓能道人之所未云。

【原文】:

禁苑东风外(3),飏暖丝晴絮(4),春思如织。燕约莺期,恼芳情偏在,翠深红隙。漠漠香尘隔,沸十里、乱丝丛笛。看画船尽入西泠(5),闲却半湖山色。

柳陌,新烟凝碧,映帘底宫眉,堤上游勒。轻暝笼寒,怕梨云梦冷,杏香愁幂(6)。歌管酬寒食,奈蝶怨良宵岑寂。正满湖碎月摇花,怎生去得?

【意译】:

春风和煦,西湖禁苑里,游丝飘飏,柳絮纷飞,明媚和暖的春光,惹起游人密密的春思。春燕和黄莺相约飞舞于树底花间,偏偏此景最容易撩拨起闺中人的春心芳情,于是她们便纷纷结伴出外游春。十里西湖,宝马雕车络绎不绝,大路上香尘漠漠,恍若隔障;西湖边,丝竹管弦杂乱缤纷,有如鼎沸。中午时,画船全都驶入了西泠桥内的里湖,外西湖空无一舸,半边湖色顿觉无比的宁静悠闲。

湖堤上垂柳依依,蒙蒙的烟霭中凝结着一片翠碧的柳色,映衬着车帘后美人的倩影和骏马上少年的英姿。暮色带着轻寒悄悄降临,也许那洁白如云的梨花会在梦中感到寒冷,芳香的杏花会因此笼罩在忧愁中吧。在笙歌管乐中,寒食节就要过去了,湖光山色悄然寂静,可是白天飞绕花丛的蝴蝶却连连抱怨如此良宵为什么冷落清寂。湖面上波光粼粼,映照着皎洁的月色和纷繁的花影,风吹波动,月碎花摇,如此美景,让人如何舍得离去。

【点评】:

周密擅长撰写野史杂著,他的词作也往往兼及记述风俗,这首词即是一例。本词描述南宋都城临安寒食节前后的游湖盛况,同时融入了词人的特殊感受和遐思,远近交错,动静相生,虚实互补,声香四溢,堪称记游词之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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