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题】:孤游万竹山中(1),闲门落叶,愁思黯然,因动黍离之感(2)。时寓甬东积翠岩舍(3)。
【原文】:
万里孤云,清游渐远,故人何处?寒窗梦里,犹记经行旧时路。连昌约略无多柳(4),第一是难听夜雨。漫惊回凄悄,相看烛影,拥衾谁语?
张绪(5),归何暮?半零落依依,断桥鸥鹭(6)。天涯倦旅,此时心事良苦。只愁重洒西州泪(7),问杜曲人家在否(8)?恐翠袖天寒,犹倚梅花那树(9)。
【意译】:
我好像万里长空中的一片孤云,随着清风越飘越远,昔日的朋友们现在都在什么地方?躺在凄寒的西窗下,梦里还能记得过去曾经走过的道路。故宫的柳树大概已经所剩无几,最让人不忍听闻的是那夜间潇潇的雨声。我从梦中惊醒,感到无比的凄凉哀伤。面对着摇曳不定的烛光,在这寒夜里,有谁和我拥衾共语? 张绪啊,为什么在迟暮之年还不能归去!西湖断桥边的沙鸥和白鹭已零落过半,剩下的少数鸥鹭似乎依依不忍离开旧时的家园。我浪迹天涯,已经疲惫不堪,倦于行旅,此时的心中无限愁苦。我实在不敢重经西州旧地,唯恐触景生情,恸哭而去。试问杜曲,那里的故家子弟是否安好?我担心她翠袖单薄,难以抵御天寒地冻的侵袭,可是她依然倚靠在梅花边上,忠贞芳洁之志不变。
【点评】:
张炎是南宋初年抗金名将张浚的六世孙。元军攻入临安,将其祖父张濡斩首,并籍没其家。遭受如此国亡家破的巨大灾难之后,张炎由一个旧日的王孙变成了浪迹江湖的南宋遗民。这首词是他北归以后,漫游甬东,在万竹山中闻落叶而动黍离之悲写下的感怀之作。词中通过对故都临安的怀念,表现出深沉难忘的故国之思,往事依依,情思邈邈,凄怆缠绵,长歌当哭,很能代表张炎后期词作的艺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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