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玉郎]这无情的棍棒教我握不的(1)。婆婆也,须是你自做下,怨他谁?劝普天下前婚后嫁婆娘每(2),都看取我这般傍州例(3)。
[感皇恩]呀!是谁人唱叫扬疾(4),不由我魄散魂飞。恰消停,才苏醒,又昏迷。捱千般拷打,万种凌逼,一杖下,一道血,一层皮。
[采茶歌]打的我肉都飞,血淋漓,腹中冤枉有谁知!则我这是小妇人毒药来从何处也?天那,怎么的覆盆不照太阳晖(5)!
第二折(选)
关汉卿
这无情的棍棒教我怎生挨得下,婆婆啊!这是你自己走错了一步,又能去怨谁。劝天下婚后再嫁的婆娘们,都来看看我这个近旁的先例。
呀!是什么人在那里大叫大喊,吓得我魂飞魄散。稍稍停歇,人刚刚苏醒,又昏迷了过去。可怜我挨着这严刑拷打,残忍的威逼,一杖打下来,绽开一道血,破碎一层皮。
打得我血肉横飞,鲜血淋漓,满腹的冤枉向谁去诉说。我这样的小女子不出门,哪里来的什么毒药呢?天哪,为什么天空漆黑,没有一丝太阳的光辉!
《窦娥冤》是关汉卿最著名的剧作,近代戏曲理论家王国维《宋元戏曲考》称其“即列之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色也。”此剧早在1838年就以英译本流传海外,蜚声世界。此剧写窦娥从小做童养媳,丈夫早夭,与婆婆相依为命。后无赖张驴儿父子插足她家,张驴儿欲霸占窦娥,她执意不从。张驴儿在羊肚汤内下毒欲害死蔡婆,不料误毒死了张父,又反诬窦娥。糊涂县官将窦娥问成死罪。后来窦娥之父窦天章做了大官,复审此案,使之昭雪。
这几支曲子写窦娥在公堂上遭受毒刑的状况,完全是通过窦娥的心理活动和话语来表现的,窦娥也有些抱怨婆婆,要是她不答应张驴儿父子进入她们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窦娥对婆婆的责怪用语比较委婉和含蓄。她满腔仇恨的火焰主要针对暗无天日的官府和公堂。“一杖下,一道血,一层皮”,“打的我肉都飞,血淋漓”,这些语言明白如话,同时又那么触目惊心,形象直观,既展现了窦娥被官府酷刑逼讯,打得死去活来的惨状,同时也是对官府的强烈控诉,具有强烈的震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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