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衡门之下,
可以栖迟。
泌之洋洋,(韩泌作袐,或作、袐。鲁、韩乐作疗。)
可以乐饥。
(迟、饥,脂部。)
岂其食鱼,
必河之鲂?
岂其取妻,
必齐之姜?
(鲂、姜,阳部。)
岂其食鱼,
必河之鲤?
岂其取妻,
必宋之子?
(鲤、子,之部。)
【译文】:
茅草小房,支起横木做门,尽管简陋狭窄,但是可以在这里安闲地居住栖息。山丘间哗哗流淌的清澈泉水,可以用来饱腹充饥。
难道吃鱼,非得黄河里的鳊鱼不可吗?难道娶妻,非得齐国姜姓的贵族姑娘不可吗?
难道吃鱼,非得黄河里的鲤鱼不可吗?难道娶妻,非得宋国子姓的贵族姑娘不可吗?
【评介】:
对此诗之旨,《毛序》说:“诱僖公也。愿而无立志,故作是诗以诱掖其君也。”后世论《诗》者,皆不取此说。《韩诗外传》载:“子夏读《书》已毕,夫子问曰:‘尔亦可言于书矣?’子夏对曰:‘《书》之于事,昭昭乎若日月之光明,燎燎乎如星夜之错行,上有尧舜之道,三王之义,弟子所受于夫子者,志之于心不敢忘。虽居蓬户之中,弹琴以咏先生之风,有人亦乐之,无人亦乐之,亦可发愤忘食矣。《诗》曰:“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疗饥。”’夫子造然变容曰:‘嘻!吾子可以言《诗》已矣。’”可见《韩诗》认为此诗之意在于安贫乐道。刘向《列女传·老莱子妻》记老莱子却楚王之聘,引此诗“衡门之下”四句以明志。《古文苑》蔡邕《述行赋》:“甘衡门以宁神兮,咏都人以思归。”其取义与《韩诗》同。朱熹更直接指出:“此隐居自乐而无求者之词”(《诗集传》)自此之后更少异议。考之史传,陈近楚,属于荆楚文化传统,孔子南行,遇长沮、桀溺、荷丈人,焉知其不为陈人,老子为楚苦县人,即陈人也。隐逸之士,更是产生老庄思想的渊源,因之在陈风中不可能不有所反映,此诗可否视为端倪呢?正因为如此,“衡门”和“泌水乐饥”成为广为流传的安贫乐道的典故,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全诗三章,章四句。全诗直抒其情,纯用赋体。本来住得好,吃得饱,是人人都追求的。但是,在诗的第一章,诗人却把这些物质生活的追求,完全置之度外。他本来是蓬户横门,居住条件简陋得很,可以说是难以容身了。但诗人却坦然处之,认为可以栖息、可以安身。本来诗人已是食不果腹,经常挨饿了,但他却认为用浩浩不尽的清澈的泉水就可以填饱胃肠,不再饥饿了。所求如此,岂止是“富贵于我如浮云”而已哉。一个自甘淡泊、不求功名利禄的高洁的隐士的形象,不是巍然矗立在我们眼前了吗?二三两章,用复沓句式,反复咏唱,以食鱼、娶妻两个典型的事例来表明自己不争名追利,不攀高结贵。如果说第一章是从正面来说明自己的志趣的话,那么二三章则是从反面来否定对世俗的追求。它是对第一章的进一步说明和补充。只是它表达的是诗人愤世疾俗的另一面。尽管我们可以说这位隐者的处世态度是有些消极,并不可取,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他的人格是高尚的,有一股中国知识分子的不摧眉折腰的骨气。因而我觉得有人说他是“饿饭的破落贵族”,是“偏偏要说漂亮话”似乎过分了一些。
诗第一章连用“可以”,二章三章连用“岂其……必……”前后反正呼应,于跌宕之中寓平淡无求之意,自然纯净而不呆板,足见其语言运用之妙。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投稿及网络搜集,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联系QQ:37996619(同微信)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