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蝇


【原文】:

营营青蝇,(三家营作。)

止于樊。(齐樊作藩。鲁樊作

岂弟君子,藩,亦作蕃。韩

无信谗言!樊作棥。)

(樊、言,寒部。)

营营青蝇,

止于棘。

谗人罔极,(鲁人作言。)

交乱四国。

(棘、国,之部。)

营营青蝇,

止于榛。

谗人罔极,

构我二人。

(榛、人,真部。)

【译文】:

苍蝇嗡嗡地往来飞舞,忽儿停息在篱笆上。和乐平易的君子,千万不要相信那害人的谗言。

苍蝇嗡嗡地往来飞舞,忽儿停息在枣树上。那些谗人说坏话没准儿,搅得四方诸邦不安宁。

苍蝇嗡嗡地往来飞舞,忽儿停息在榛树上。那些谗人说坏话没准儿,恶毒陷害破坏了我们的友好关系。

【评介】:

全诗三章,每章四句。关于诗之主旨,《毛诗序》云:“《青蝇》,大夫刺幽王也。”朱熹《诗集传》云:“诗人以王好听谗言,故以青蝇飞声比之,而戒王以勿听也。”姚际恒《诗经通论》亦云:“厉、幽二王曾皆无道,而幽王信谗为尤著也。”对于诗中谁是谗人和谁听信谗言的问题,各执一词,莫衷一是。在本事尚无确考的情况下,我们不妨就诗论诗,将其释为斥责谗人害人祸国之诗为妥。诗人把那些专以造谣诬陷别人的谗人比作人见人厌的苍蝇,通过谗人毁人声誉和祸害家邦的种种罪恶事实,沉痛警告人们不要听信谗言,具有深刻而普遍的教育意义,与《小雅·巧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从本诗比兴自然,重章复沓,语朴意深的情况看来,其风格与《鄘风·相鼠》十分相似,很可能是西周末年动乱岁月中产生的民歌,后经贵族文人的修改加工而编入“雅”诗的。

三章诗全用比体,每章开头以“营营青蝇,止于樊”、“营营青蝇,止于棘”、“营营青蝇,止于榛”起兴,抓住苍蝇嗡嗡的飞鸣声和到处乱息的习性,写出它的可恶之处。而更令人讨厌的,则是那些谗人。谗人们摇唇鼓舌,暗中捣鬼,造谣中伤的恶毒语言,多么像苍蝇往来飞行的嗡嗡声,谗人们四处窜动,煽风点火,搬弄是非的鬼祟行为,又多么像苍蝇栖息不定的丑态。诗人就这样运用传神之妙笔,画出了苍蝇与谗人之双害图。欧阳修《诗本义》云:“诗人以青蝇喻谗言,取其飞声之众可以乱听,犹今谓聚蚊成雷也。”由此而言,诗人将谗人喻青蝇是十分贴切准确的。如果说每章首二句是揭示像青蝇一样之谗人的表象特征的话,那么,每章后二句则是揭示像苍蝇一样谗人的根本危害性了。从“岂弟君子,无信谗言”(“岂弟”:通“恺悌”,和乐平易)的劈头劝诫中,使人惊醒。诗人虽非直言谗言之害,而人们从这一声“无信谗言”的痛心疾首的急切呼唤中,已完全体会到诗人所受谗言之害是何等之深了。下面“谗人罔极,交乱四国”、“谗人罔极、构我二人”,则直接而具体地斥责谗人祸国殃民的罪行,切齿之恨,溢于言表。

此诗除通篇采用比体之外,还运用了重章复沓、一唱三叹的表现形式,但重复之中有变化。如“止于樊”、“止于棘”、“止于榛”,写苍蝇止息之处的不断变化,形象突出了谗人的到处播弄是非、危害之广。又如“交乱四国”、“构我二人”,写不同的危害范围和程度。这些,都足以激发起人们对苍蝇般谗人的痛恨之情,从而达到认清谗人丑恶嘴脸而“无信谗言”的目的。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谗人和谗言是无不恨之入骨的。王充《论衡·言毒》云:“人中诸毒,一身死亡。中于口舌,一国溃乱。……故君子不畏虎,独畏谗夫之口。”小则伤人,大则误国,可见危害之大矣。宋人罗大经有感于谗言危害之深,曾作《听谗言》,诗云:“谗言谨莫听,听之祸殃结。君听臣遭诛,父听子当诀。夫妻听之离,兄弟听之别。朋友听之疏,亲戚听之绝。堂堂八尺躯,莫听三寸舌。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剖析精微,语言警拔。此正可作为《青蝇》诗的绝妙注释。痛恨谗人,斥责谗言,古今相同。而将谗人喻苍蝇,这应是本诗作者的天才发明也。王充《论衡·商虫》云:“谗言伤善,青蝇污白。同一祸败,《诗》以为兴。”自《诗经》以后,历代诗文中每见以苍蝇喻谗人者。如曹植《赠白马王彪》:“苍蝇间白黑,谗巧令亲疏。”李白《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一谈一道失颜色,苍蝇贝锦喧谤声。”可见,古今人们共同痛恨谗人的文化心理特征是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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