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执坐禅者


宋·省澄

大道分明绝点尘,何须枯坐始相亲。

杖藜日涉溪山趣,便是烟霞物外人。

这首诗是写给一个坐禅修行的和尚的,说的仍是禅由悟来,非由修来的道理,并为其指出了一种超然闲适的生活方式。

前两句先从对面说来,讲的是坐禅之徒劳无功。大道,即佛家的根本之法,其法本历历可见,分明如在眼前,又何必枯坐持戒,孜孜以求呢?南宗倡导明心见性,自悟成佛,对于坐禅则以为是节外生枝,大可不必。据《坛经》记载,北宗神秀曾派门人志诚去曹溪探听惠能之法,惠能察破后反问志诚,“汝师若为示众?”志诚回答说:“常指诲大众住心观静,长坐不卧。”惠能批评说:“住心观静,是病非禅,长坐拘身,于理何益。”并且作偈曰:“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过。”对坐禅颇不以为然。惠能的大弟子怀让也以磨砖成镜喻坐禅成佛,万难如愿。佛家的根本就是消除我执,彻底解脱,但坐禅修行,却是有心的作为,有心作为故仍是在生死轮回中造因,这就是黄檗所说的“佛障”,所以如从佛教的观点看,还是南宗来得干脆,空得彻底。

后两句则转入正面阐说禅宗的观点,只要心地空明,行住坐卧,吃喝拉撒,一切是禅。百丈怀海曾作诗说:“放出沩山水牯牛,无人坚执鼻绳头。绿杨芳草春风岸,高卧横眠得自由。”不用读经,不用坐禅,摆脱了法我的拘执,心头取得了彻底的自由,随缘而来,随缘而往,生活就会变得如此的潇洒闲适。南宗把僧人们从天竺佛教黑暗的地狱里救了出来,而且有模有样地登上了大雅之堂。且看这位禅师对坐禅者指出的途径,手持藜杖,无忧无虑,日日悠然自在地留连展转于秀丽的溪山之间,听万壑有声,看烟霞聚敛,便是不修之修,自然成佛了。这形象,这作派和魏晋时的高人隐士有何不同,禅宗之所以能在文人士大夫中深得人心,恐怕与此大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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