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韵寄晁以道


宋·黄庭坚

河汉牛与女,咫尺不得语。

欢然共秋盘,以兹不忘故。

我友在天末,问天许见否?

云雨隔九关,日月不我与。

念公坐臞禅,守心如缚虎。

颇思携法喜,举案馌南亩。

不闻犯斋收,犹闻画眉诩。

良为鼻祖来,渠伊为伴侣。

我有桂溪刀,聊凭东风去。

这是一首怀友诗。晁以道,名说之,为诗人好友,两人诗文交往甚多。

诗中前八句是说朋友晁以道流落于天涯,与自己相隔万里,就像天上银河两岸的牵牛星和织女星,不能够相会。遥问苍天何时能相见,苍天也无语,而日月飞逝,白发催老,诗人怀念老友之情更切。

“念公坐臞禅,守心如缚虎。”这二句是说晁以道整日坐禅潜修,像缚住猛虎一样来严加防范本心起妄念。六祖慧能的得法偈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认为人性本来清净,不受一尘,本心即佛,佛即本心,“若识自性,一悟即至佛。”诗人在此否定了苦苦坐禅勤修、却迷失本性的做法。

“颇思携法喜,举案馌南亩。不闻犯斋收,犹闻画眉诩。”《维摩经》有以法喜借喻为妻之说法,诗人在此举了四个有关夫妻关系的典故:梁鸿夫妻之举案齐眉;《诗经》“同我妇子,馌彼南亩;”后汉太常卿周泽因妻子犯太庙斋祀禁忌,而把她送入诏狱;西汉京尹张敞为妻画眉。诗人以夫妻喻晁以道爱法之深,为法所缚,使本心不得超脱,难悟真如。

“良为鼻祖来,渠伊为伴侣。”禅宗认为心为万法之祖,万法尽在自心,对法不即不离、不住不著,方能纵横自在,超然独立,直指本心。此二句言晁以道心与法俱生,为法所束缚,以万法为侣,恰如宝积禅师所说的,“学者劳形,如猿捉影”,不得正果。

“我有桂溪刀,聊凭东风去。”佛经中常以刀断物来比喻信徒了悟如快刀斩去心中妄念。此二句言诗人欲以桂溪快刀,破除晁以道的法执,使其不执著外境、纵横无住,然后单刀直入,直证本心。

寒山和尚有诗云:“我贵天然物,独一无伴侣。觅他不可见,出入无门户。”即是说明参禅修道者须心中不存一法,不执干物,方能身心俱空,物我两忘,获得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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