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施肩吾
万籁不在耳,寂寥心境清。
无妨数茎竹,时有萧萧声。
这是一首富有禅思效果的小诗。诗人施肩吾是大唐元和十年登第的才子,当他隐居洪州西山以后,便一改昔日为诗奇丽的作风,回到了宁静和天然。这首诗便是通过虚空、清寂来表达诗人所至的那种超越一切声闻、缘觉的“华严经”境界。
“万籁不在耳,寂寥心境清”两句是全诗的主旨,着意传达了诗人不贪恋外界声响的诱发,沉浸于修养心境的超逸精神状态。本来“万籁”的声响就需要有耳有听者,可在诗人特定的、超脱的心理存在世界,任何物质性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这无疑比柳宗元“万籁俱缘生,窅然喧中寂”(《巽公院五咏·禅堂》)中表现的空有寂无、心物如一的精神更清远,更寂寥。诗中不着“缘”“喧”等尘俗词藻,脱尽了“踟蹰闹市说隐居”(林语堂)的矫情,使人读后胸襟为之一畅。
“无妨数茎竹,时有萧萧声”两句是诗人在不经意中道出了自然界中存在声响的本质属性。但诗人不以此为条件,仍旧以“寂寥心境”应付“萧萧声”,当然心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诗人的这种能保持空灵,不为外物所动的心境与明末洪应明《菜根谭》中“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所显示的主体情致妙合无垠。不靠诗人那份超然淡漠的念力,绝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此诗题为“幽居乐”,但诗人却在前两句中渲染了一种清凉、空寂的氛围,只有“幽”而毫无“乐”可言。“无妨”二字将清幽气氛一转,和托出诗人欣赏空无,以静为乐的意态悠闲之情。让人们在赞赏诗人隐士气概的同时,看到了跳荡在诗人胸中那颗恬静喜乐的心灵,看到了隐藏在寥寥文字背后,诗人那淡得无迹可循的怡乐情怀。这自然与寒山之《杳杳寒山道》超然物外、却又透出的隔岸观火的冷漠情趣迥异。
诚然,隐士不同于禅师,幽居山林不同于遁入空门。但隐士亦有和禅者相似的胸次心境,幽居山林亦有和遁入空门相映成趣的超度洒脱,这样空灵静谧的气氛便提升了人们对诗人人生态度的理解,诗中也因此笼罩着一种奇妙的禅思光晕。
我们无意溢美这首平实浅近的小诗。自不必说,它无法比肩于陶渊明的《归园田居》,也无法企及于王维的《山居秋暝》,它只是一首略抒诗人襟怀、念空清静、杳杳无迹的富有禅思效果的小诗,令人清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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