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成二首(其一)


宋·邓肃

苍苔白石两清幽,缥缈虹桥跨碧流。

日过窗间腾野马,雨余墙角篆蜗牛。

饥寒不作妻孥念,笑语那知天地秋?

一炷水沈参鼻观,扫空六凿自天游。

邓肃曾因政见相契与才思敏捷而受知于李纲。李纲罢相,肃上疏营救,触忤执政,因而被黜。《偶成二首》即作于罢官闲居期间。此篇写家居生活的闲适和参禅悟道的情形,颇为生动。

前两联写景,也是表现闲居环境的清幽可喜。首句说“苍苔白石两清幽”。苍苔布于白石之上,可见人迹罕至,既无车轩的轧辗,也无浊足的践踏,这是隔绝人寰的幽境。“缥缈虹桥跨碧流”一句宛如画图。一弯拱桥好像缥缈的虹霓,横跨于澄清碧绿的流水之上,使人感到这里仿佛是世外桃源。这是状写庭院以外的景色。三四两句转写庭院以内:“日过窗间腾野马,雨余墙角篆蜗牛。”太阳自窗间缓缓移过,空间大气浮动,像是野马奔腾;雨过天晴,一只只蜗牛在墙脚慢慢爬行,在地上留下了篆文一般的痕迹。这两句所写之景,给人以幽雅闲适之感,体现出诗人恬淡自愉的思想情趣。用以取喻的物象也值得玩味。自己不与轩冕交往,屋前只有野马般的大气;自己不与官府的案牍打交道,墙脚唯见篆文般蜗痕。作者那种鄙弃功名利禄的澹泊襟怀隐然可见。

颈联两句直抒胸臆,表明自己虽处于饥寒穷困的境遇之中,却依然不以为意,甘于贫贱,随缘自娱。心胸开朗,不为外物所役,不因春秋代序而感伤,达观旷放的襟怀,一展无余。

尾联写日常生活中唯以参禅为务,而不以尘世为念。焚起一炷水沈香,在缕缕香气之中,悠然自得地参禅悟道。“参鼻观”,指参禅修持。佛教修持时,凝思澄虑,唯观鼻息,谓观想法,观鼻端白,称为鼻观。初时谛观,见鼻中气出如烟,身心内明。久之烟相渐消,鼻息成白,心开漏尽,诸出入息,化为光明,照十方界。“六凿”佛教用语,指喜、怒、哀、乐、爱、恶六情。诗人写自己在修持参悟之中,摒弃一切杂念,神游天地之间,这种超脱意识正是佛教禅宗影响的结果,也体现出作者不屑于同世俗相沉浮的高尚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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