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皎然
其一
看饮逢歌日屡曛,我身何似系浮云。
时人不解野僧意,归去溪头作鸟群。
其二
喧喧共在是非间,终日谁知我自闲。
偶客狂歌何所为,欲于人事强相关。
《五灯会元》卷十三“洞山价禅师法嗣”记载了一位京兆府的蚬子和尚,此人“事迹颇异,居无定所,混俗闽川,不畜道具,不循律议。冬夏唯披一衲,逐日沿江岸采掇虾蚬,以充其腹。暮即宿东山白马庙纸钱中”。混于俗,却又能出于俗,这种自得无忧的情意,和皎然和尚的这首“联章诗”有相通的禅趣。
“喧喧共在是非间”的人,不易从根本上达到“闲”的境界,因为是非产生于欲望中,有多少执著,便有多少束缚,邪见障重,烦恼根深,难于解脱。而作者却以无比轻松的口气说“终日谁知我自闲”,一个“自”字,是“水流任急境常静”(《菜根谭》)的不受拘束的空灵与自由,人若能持此意以应接万物,则“看饮逢歌”,身心何等自在!正如《般若心经》所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日落和日出,都无非自然的变迁,又有什么不同;世间事物,也如同那飘浮游荡的白云,缘起而聚,缘尽则散,宇宙的至理,即在这各得其所中,又何必对因缘的变迁耿耿于怀呢?剔除了观念上的对立,澄清了思考中的迷惑,就获得了身心彻底的解放。而“谁知”二字,道出了“时人不解野僧意”、顾盼乏俦的状况。因为能把自然的声色看作释迦的声色,实在需要观者的灵性,可惜时人多为妄念所蔽,灵性难显。作者并没有为此流露出无谓的烦恼,“欲于人事强相关”,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还是归去溪头作鸟群吧!也许,随意并不需要竭心追求,在生命的进程中,顺其自然,也就达到了最大限度的解放。
这两首诗,表现了一种随缘任运的人生哲学,和通达自由、游戏三昧的人生态度。表面看来,它并无一字直接陈述禅理,来剖析人生,却以体验、直觉来展示出禅趣,以打破人们的迷执,领悟存在的真谛。可俦禅师曾说过,“云在青天水在瓶”,同样是以直截根源的语言,传达身智无碍、应物随形的悟解,与《戏题二首》的意境非常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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