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杨凝式
院似禅心静,花如觉性圆。
自然知了意,争肯学神仙。
这首题壁的小诗,虽没有像许多禅诗那样,谈空说无,反而更得佛法之真趣。
前两句先描写院内的景物。院内一片静寂,如禅者之心,不起波浪。院内的鲜花,则如禅者觉悟之性,自然圆妙。禅宗以为心为万缘之本,心静则万缘息,禅宗修行的目的就是要达到内心清净的状态,故六祖有“佛性常清净,何处惹尘埃”之句。而一旦觉悟即心即佛之义,便觉自性空明,圆融无滞。所以,以禅心、觉性来比喻院之静、花之圆,是十分贴切的。同时,这两个比喻又是新颖奇妙,富有表现力的。比喻作为一种手段,总是为了把抽象难解的东西说得易懂一些,这里却恰恰相反。院静、花圆本具体可感,反以抽象的禅心、觉性来比,似乎不通常理,但若结合到这首诗的主旨,就显得奇妙生动了。原来写景是为了说理,表面上是以禅心、觉性喻院静、花圆,实际上是要以具体可感的院、花来说明抽象的禅心和觉性,因为比喻的两端往往具有相同的属性。为什么不直接写成“禅心似院静,觉性如花圆”呢?因为这是一首题壁诗,一般的写法是要先写景的,如果一上来就说理,不仅不合题类,也觉呆板无趣了。
后两句则从前两句中自然地生发出来。看到眼前这清净圆寂的景物,让人即刻顿悟了人生的真谛,但能保持空明的自性、清净的内心,便百无一事,自然圆满,怎会再去徒劳奔波,去学什么神仙法术,求什么长生不老呢?从自然中获得对佛性的体悟,是南宗惯用的方法,“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总是法身”,说的正是这个意思。自然是无心的,无目的、无意识,圆满自足,而禅宗所要达到的正是这种状态,所以从对自然的观察中可以破除法执我执,顿悟真如三昧。
佛诗中有不少写得殆同偈颂,索然无味,但到唐代这个阶段,却出现了许多景与理契、心与境得的好诗。王维后期的一些写景诗就不落言诠,深刻微妙,但这类作品毕竟不多。像杨凝式这首小诗,虽不免说破,但能把景物与禅理以如此巧妙的形式结合起来,也已很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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