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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痛谒告,作三绝句示四君子(其二)

臂痛谒告,作三绝句示四君子(其二)


宋·苏轼

心有何求遣病安,年来古井不生澜。

只愁戏瓦闲童子,却作冷冷一水看。

这首诗作于宋哲宗元祐六年(1092年)。年初苏轼奉召还京,做翰林学士兼侍读。仅数月即再次被迫离京外谪杭州,这时的苏轼已是56岁。多年的政治蹉跎,奔波宦海徒伤困苦的生涯,使他身心饱受磨难,病痛缠身。“身没期不朽,荣名在鳞阁”(李白《拟古其七》)的志向抱负,日渐为泡影而无往追溯。在回天无力的悲凉中,他更寄情于佛禅,相伴那苍凉的心灵,悲叹那无家归宿的情感,“老病逢春只思睡,独求僧榻寄须臾”。(《瑞鹧鸪“城头月落尚啼乌”》)

可见诗以“病”起言,诗人既在其中传达自己现实身心的感受,又有立意象与佛教“苦谛”相应之意,因此如何才能使身心病痛消释的自问,同时又是怎样才能超离苦海得到解脱的问禅。诗人以自己对佛禅的体悟,遂立一古井意象作答。他取白居易“无波古井水,有节秋竹竿”(《赠元稹》)之象,融充禅意,以古井水隐喻禅家清净之心。冥深古井,残垣破败,为世人所忘,水清宁静,已是久不生微澜波纹。禅宗以心为宗,本性清净,悟一个“本来无一物”的虚空,现世苦痛自然无所寄挂,无缘发生。白居易的“无波古井”面对“秋竹竿”的搅扰,深触生波的危机,其立意于仕途险峻,荆棘丛生,交友觅知的艰难。苏轼则参出与世相远而不攀缘,本无澜生的禅心,以此应对身心交病,官场升浮沉降,世情冷暖及社会的黑暗现实。入此佛禅境界,诗人当是“百忧冰解,形神俱泰”(《海月辩公真赞》),自得解脱,如古井之水经年阅历,超越有限,而达到不生澜波的永恒。

体味禅境,并非易事。整日修行守戒、参禅苦坐、青灯黄卷而不识佛性者大有人在。《楞严经》记:有修行入定者,其弟子窥窗观看,唯见清水,童稚无知,取瓦砾投入,激水声作戏。入定者出定后,顿觉心痛,除去瓦砾,再入定,其身质如初。苏轼将此典入诗,其意在指出禅与非禅既有界限,又无界限,一切皆在识得本心。本心是佛,则“在在是居士菩提场,物物是居士正法眼,事事是居士菩萨行,步步是居士那耶定”(《御选语录》)。“一切举动施为语默啼笑,尽是禅慧”(《古尊宿语录》)。不识本心佛性,则如那闲童子只见清水不见佛身,投瓦作戏,坏了佛禅清净。苏轼对此言说“愁”说明他之有悟本心,故能参出“古井”境界。但同时,也正在这“愁”字中,流露了诗人一丝隐忧。顿悟本心即是空无,是无我无梵的境界,于此中徒生“愁”心,即刻便又出了佛境本心。这也难怪,那入定修出一汪清水的高僧尚为投瓦之戏荡起波澜,诗人感悟的古井之水不也有这等隐患?诗人对佛理虽有感悟,且深入细微,已非一日之功,却难拒现实命运的摆布驱遣。虽追求“随遇而安”不强争攀,却安有所患,身心遭损,不知何日又会遭贬谪外放的打击。苏轼28岁步入仕途,30年来饱经政治风霜,亡命奔波。既与新党相对立,又受旧党的陷害排斥。自己虽有“一蓑细雨任平生”(《东坡乐府》),学佛老以期“自洗濯”的愿望,却无奈命运的捉弄始终不离相伴。怎说不“愁”呢?

诗人自现实身心病痛参入佛禅,得悟禅理。又从禅境中隐出佛外,叹命运之不自持,包含了复杂的现实感受和矛盾的情感心境,从而使诗的意境深远厚重。以禅入诗,于禅言世,言浅意丰,别具一格。充分体现了苏轼“有触于中而发于咏叹”(《南行前集叙》)的艺术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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