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


秦观

秦观(1049~1100),字少游,一字太虚,号邗沟居士,学者称淮海先生。北宋词人。高邮(今属江苏)人。少时丧父,侍母家居,借书苦读,研习文词。元丰八年(1085)登进士第,授定海主簿。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苏轼以贤良方正荐之于朝,为他人妒嫉所阻,未果。元祐三年应制科考试,进策论,为太学博士。绍圣元年(1094),元祐旧党受打击,秦观因和苏轼、苏辙关系密切,被列为旧党,一再遭贬,直到贬至雷州。徽宗即位,秦观复职北还,途中卒于藤州。秦观是苏门四学士之一,为苏轼所看重。他是北宋以后几百年被视为词坛第一流的正宗婉约作家。他的词以描写男女恋情和哀叹本人不幸身世为主,感伤色彩较为浓重。尤其擅长把男女恋情、悲欢离合之情与个人的坎坷际遇自然结合在一起,达到情韵兼胜的境界。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牛郎、织女之名最早见于《诗·大东》,而二星成为夫妇的故事则成于汉代。以牛女双星的神话故事为题材的诗歌自汉魏以来,数量可观。其中,秦观的这首[鹊桥仙]乃是上乘之作。

这首词的上下两片,均采用三句叙事、两句议论的对称结构。上片写相会,下片写别离。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二句写景,同时又交代了七夕相会的背景。词中的“巧”,指巧趣。谓七夕之夜的夜空,轻柔的彩云不时变换着图形、逗出种种巧趣。而这片片彩云,又是织女的纤纤素手织出来的。“飞星”兼指牛女双星,意谓双星都在倾诉着长达一年不得相见的离愁别恨。第三句的“银汉迢迢暗度”,才正面描写双星渡河,七夕相会。“银汉”,银河。“迢迢”,遥远,指银河河面的宽阔。“暗度”,即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渡过了银河。相见实难!一年方有此一夕相会,那场面,那语言,作品都未作实写,而是用两句议论作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金风玉露”即秋风白露。唐人李商隐《辛未七夕》诗云:“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这里的“金风玉露”即是七夕。牛女双星虽然一年只有一次相会,但他们天上的一次相逢,便胜过人间的朝夕相伴!诗人避实就虚,赞美了一种圣洁而永恒的爱情。

下片的“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仍是以对句写起。妙在即景设喻。面对银河,写织女的柔情似水,极贴切形象。“佳期”,谓相会之期。当然是指七夕了。这里既写相会时间短暂,又写“乍见翻疑梦”之情。相别之日,朝思暮想者,俱为相见;可是,真到了相见之日,又反而怀疑这一切是否为真实的。恋人心理,真真是复杂错综。相见之后,自然是依依惜别了。“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相见尚且如此艰难,相别之难本不言自明。词中以“忍顾鹊桥归路”一句写惜别之难。“忍”,即怎忍,岂忍。相传每年七月七日的夜晚,天上的喜鹊云集银河,为牛女相会搭成一座鹊桥。可是,刚刚借以相会的鹊桥,转眼间又成为相别之归路。词人不说不愿离去,而说不忍看一看鹊桥归路,无限别情尽在婉转字句之中。到了再一次需要正面实写别情别景之时,词人再次避实就虚,以议论作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词中原来的“一相逢”,是指一年一遇;但是,牛女为天神,虽则一年一遇,可是却能代代无穷。人间虽朝暮相伴,但却以百年为限,相对于世代相会的牛女,反倒显得短促了。后人赋于这几句词以新的意义,成为歌颂永恒圣洁爱情的名句。真正圣洁的爱情并非一定要朝夕相伴。相恋之中的两性都希望你陪伴着我,我陪伴着你;但是,一些客观条件会限制和影响着这种正常的要求。这些限制对真正的爱情不会造成实质的伤害,因为真正圣洁的爱情不是以相伴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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