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树


布莱克

威廉·布莱克(1757~1827)英国诗人。出身于伦敦一个开杂货铺商人之家,信仰基督教。一生靠刻制板画度日。他思想上肯定人生,要求平等,反对专制,曾参加民主斗争。他的诗抒写理想,歌颂感情,注重想象,开启浪漫主义诗歌的先河。他的箴言式的笔记发人深省,为后世珍视。主要作品有《天真之歌》、《经验之歌》、《法国革命》、《天堂和地狱的婚姻》等诗集。

布莱克终生为幻觉萦绕,引起人们议论,有的评论家认为非凡的幻觉使诗人穿透日常经验的帷幕,与史前黑暗混沌的原始经验合而为一,创造出具有深邃历史感和启示力量的象征世界,称他为工业社会的先知和预言家;也有人认为他的诗过于神秘、晦涩。

我生着我的朋友的气,

我说了出来,怒气全消了。

我生着我的仇人的气,

我闷着不说,怒气更高了。

我怀着恐惧用水浇它,

早晚并洒上我的眼泪;

我拿微笑给它做阳光,

并照以虚情假意的柔辉。

这棵树没昼没夜地长大,

直至它结了一个果实;

我的仇人看见它在发亮,

立刻知道那果实是我的。

当夜幕遮蔽着天空的时候,

他偷偷地走进我的花园;

第二天早晨我高兴地看到

我的仇人僵卧在树下面。

在纷繁的社会生活中,在复杂的人生征途上,怎样对待朋友和敌人,怎样处理爱和恨的矛盾,布莱克的《毒药树》给予我们有益的启示。

全诗共四节。第一小节讲清了对敌对友的态度问题。对朋友坦率、宽容,对敌人愤恨、仇视。诗人开宗明义表明了自己对敌对友、对爱对恨的态度。真正的爱就是包含了对于恶的深恶痛绝,真挚的爱和切齿的恨才交织成一个丰富真实的个体。“憎恨罪恶是踏上道德之路的第一步”(蒲柏),诗人秉性刚直,善于思索,追求真理,热爱人生,因此才这样妒恶如仇。他身为基督徒,却背叛了伪善、虚伪的“勿抗恶”的教义,拥护民主,反抗专制,以牙还牙,因为“对现有的罪恶持忍让态度等于怂恿新的罪恶”(普卜利利乌斯)。面对仇人,如何斗争?诗人在第二节提出要讲求斗争策略,注意方式方法的选择。仇恨沐浴着泪水和恐惧,在心中积聚长大,一味的勇敢不一定能奏效,于是,必须“拿微笑给它做阳光”,“照以虚情假意的柔辉”。第三节诗人写敌我双方矛盾的激化,仇恨结成了一个恶果,仇人知道果实是“我”的,矛盾一触激发。第四节诗人写矛盾的解决。凡做恶者必将遭受惩罚,做恶者自食恶果,仇人受到致命打击。《毒药树》作为一首以恶抗恶,以毒攻毒,英勇无畏,反抗强暴的战歌,至此完成了它的起承转合。

在艺术上,布莱克用一棵“毒药树”创造出仇恨积聚的意象。这种意象除了具有“在一刹那间表现出来的理性和感情的集合体”(庞德)外,还表现出了一团或一堆相交融的具有活力的思想。因而我们说这首诗是意气昂扬,富有鼓动性和战斗力的。此外,“毒药树”作为一个哲理象征,表现了作者在想象空间的独创。仇人的罪恶,幻化为我的“怒气”,“怒气”更高了”,在岁月的流逝中,在“我”早晚的培育下,“毒药树”“没昼没夜地长大”。待仇恨结成了果实,双方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矛盾达到白热化程度,便临到了解决的界点。在特定的情势下,在天时(夜幕遮蔽天空)、地利(我的花园)对“我”有利之时(林光奕)达到矛盾的解决(仇人僵卧在树下),传递出物极必反,善恶终将有报的生活辩证法和不畏强暴、惩恶扬善的乐观豁达态度。“树”和“仇恨”两个概念本来毫无内在的思想和情感联系,但在布莱克笔下,“怒气”幻化为有形的“树”,泪水“浇”,阳光“照”,结出了“果实”,最后击败了仇人。象征手法的运用,不仅使毒药树反复呈现,具有了浓郁的哲理意味,而且完成了诗体结构,给人天衣无缝、水到渠成,形象浑然天成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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