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改斋漫录


南宋吴曾※撰,十八卷。成书于高宗绍兴二十四至二十七年(1154—1157)间。初为二十卷,二千余条。《郡斋读书附志》著录于杂说类,标作二十卷。全书分事始、辨误、事实、沿袭、地理、议论、记诗、纪事、记文、类对、方物、乐府、神仙鬼怪、诙谐戏谑十四类。孝宗初,仇家告其书记述宗室好尚之僻事涉讪谤,被禁毁。光宗绍熙元年(1190),京镗“削其不合载者,而存其所不当废者,刊诸成都郡斋”,删去诙谐戏谑类,是为十八卷本。元初以来,刊本久绝,明人从秘阁钞出重刊。各本卷数不一,书名、作者亦有误讹。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60年以清武英殿聚珍版为底本,参以他本校刊,并有校记、逸文及附录一卷,列载有关是书及作者资料。1979年上海古籍出版社予以重印。此本较完备。

《能改斋漫录》为南宋笔记中较为重要的一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其“几与洪迈《容斋随笔》※相埒”,“援据极为赅洽,辨析亦多精核”。全书内容广泛,材料丰富,以考证记述为主,阐释名物制度,辨析诗文典故,辑录诗词佚文,品评名家得失,保存了许多有价值的史料和文学史资料。今本共有一千四百五十九条,其中直接涉及诗人诗作者共九百十五条,几占三分之二。在其十三类中,除记诗、乐府全为记述、考证诗词外,辨误、事实、沿袭、议论、方物类亦占多数篇,事始、地理、记文、神仙鬼怪类为数也不少,惟记事、类对两类所占份量较少。

吴曾论诗,贵自然,贵创新,反对模拟前人,但亦重炼字炼句,尚警策语,提倡诗不厌改。他在《议论》中说:“文之所以贵对偶者,为出于自然,非假于牵强也。”并举苏东坡得章质夫书,遗酒六瓶,书至而酒亡,因作诗寄之云“岂意青州六从事,化为乌有一先生”为例,评曰:“二句浑然一意,无斧凿痕,更觉其工。”又引韩驹所言“作语不可太熟,亦须令生”及“东坡作《聚远楼》诗,本合用‘青江绿水’对‘野草闲花’,以此太熟,故易以‘云山烟水’,此深知诗病者”,并云:“予然后知陈无己所谓‘宁拙毋巧,宁朴毋华,宁粗毋弱,宁僻毋俗’之语为可信。”另外,又引唐僧皎然“诗有三偷”语,反对“偷语”、“偷意”之“蹈袭为事”,倡导在前人启发下巧妙创新之“偷势”。同时,吴曾也十分重视词句的提炼,多次引录名句佳作评之曰“警策”、“甚工”、“不减唐人语”等,并明确提出“诗不厌改”的主张。

吴曾论诗十分注重诗句的考索、沿袭与新变,并作相应的品评,所论确有“精到”、“博识”之处。其《不夜城》条云:“解道康《齐地记》曰:‘齐有不夜城。盖古者有日夜出,见于东莱。故莱子立此城,以不夜为名。’方悟杜诗‘无风云出塞,不夜月临关’之句。”其“身轻一鸟过”条,指出杜诗此句取之于晋人张协“人生瀛海内,忽如鸟过目”诗句,又指明杜诗尚有“余生如过鸟”、“愁窥高鸟过”句,且张协诗载入《文选》,而杜诗自云“熟精文选理”云云,令人信服。他常举出“诗人有沿袭而不失为佳者”之例,如张先词“云破月来花弄影”,本自古乐府《暗别离》:“朱弦暗断不见人,风动花枝月中影。”但“往往以为古今绝唱”。也指出有些袭用不及原作者,如梁王僧孺《中川长望》诗“岸际树难辨,云中鸟易识”,“盖全用谢玄晖‘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而不及也。”对前人诗作事实、用典及后人诠释、品评之误,常能明辨。如云王安石诗“日高青女尚横陈”,“以青女为霜,于理未当”。引《淮南子》及高诱注,明辨“青女者,主霜雪之神也”。并引杜甫《秋野》诗“飞霜任青女”,以此“乃为尽理”。又如指出蔡絛《西清诗话》※以为药名诗始于唐之不确,引梁简文帝、梁元帝《药名诗》各一首为证,说明“药名之号,自梁以来有之”。再如辨说欧阳修讥张继《枫桥夜泊》之“夜半钟”为非时,陈正敏《遁斋闲览》则谓“半夜钟惟姑苏有之”之说,考引唐诗人皇甫冉《秋夜宿严维宅》诗,有“秋深临水月,夜半隔山钟”句,又指出严维宅正在会稽,得出“会稽钟声亦鸣于半夜,乃知张继诗不为误,欧公不察。而半夜钟亦不止于姑苏,如陈正敏说也”之正确结论。凡此种种,多为可取。也有不尽合理之处,特别是美化秦桧、颠倒是非之论,是不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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