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溟诗话


谢榛※撰。谢有《四溟集》二十四卷,其末附《诗家直说》四卷,后更名为《四溟诗话》,凡四百余则,内容以诗歌理论为主,兼涉评诗和记事。

作为后七子的代表人物,谢榛诗论未脱复古倾向,其核心是强调气格※,宗法盛唐:“诗文以气格为主,繁简勿论。”“盛唐人突然而起,以韵为主,意到辞工,不暇雕饰;或命意得句,以韵发端,浑成无迹;此所以为盛唐也。”“予以奇古为骨,平和为体,兼以初唐盛唐诸家,合而为一,高其格调,充其气魄,则不失正宗矣。”

所谓气格,即气势与格调,具体指句法体制、声调韵律,虚实对偶等诗歌外在的形式。他在批评晚唐、宋人诗歌时,常以气格高下作为标准。就这些而言,谢榛并无新见。尽管如此,他在学习古人的方法上仍有所改进。如议论到在初唐盛唐十二家和李杜中究竟以哪一家为楷模时,谢榛提出兼学十四家,效法范围较为宽广,又进一步提出:“若能出入十四家之间,俾使人莫知所宗,则十四家又添一家矣。”这样,就不同于李梦阳所鼓吹的“模临古帖,太似不嫌”,而有了一个新的追求目标,谢榛不无豪气地说:“赋诗要有英雄气象,人不敢道,我则道之;人不肯为,我则为之。厉鬼不能夺其正,利剑不能折其刚。古人制作,各有奇处,观者自当甄别。”由此,他的诗论在复古的旗帜下出现了新变的契机,一曰“妙在含糊”、“景媒情胚”:“凡作诗不宜逼真,如朝行远望,青山佳色,隐然可爱,其烟霞变幻,难以名状。及登临非复奇观,惟片石数树而已。远近所见不同,妙在含糊,方见作乎。”“诗有可解,不可解,不必解,若水月镜花,勿泥其迹可也。”诗歌意象的朦胧感、神秘感,易于引起读者审美欣赏的创造力,作品便有回味无穷的艺术魅力。又说:“诗乃模写情景之具,情融于内而深且长,景耀乎外而远且大。当知神龙变化之妙,小则入乎微罅,大则腾乎天宇。”“景乃诗之媒,情乃诗之胚,合而为诗,以数言而统万形,元气浑成,其浩无涯矣。”景是诗人藉以抒情的媒介,情是诗歌的胚胎。这一提法确实很新颖,景媒情胚的意象结构不同于传统的情景交融的意象结构,突出了情感在诗中的地位和作用。

二曰“走笔成诗”、“妙则天然”:“走笔成诗,兴也;琢句入神,力也。”“妙则天然,工则浑然,二体之法,至矣尽矣。”在诗歌创作上,有两种倾向或方法,“走笔成诗”强调的是天工,要求达到“天然”的境界;“琢句入神”强调的是人力,要求达到“浑然”的境界,两者各有所长。相比之下,谢榛更倾向于“天然”:“诗有不立意造句,以兴为主,漫然成篇。此诗之入化也。”“诗有天机,待时而发,触物而成,虽幽寻苦索不易得也。”“自然妙者上,精工者次之,此着力不着力不分。学之者不必专一而逼真也。”如何达到这样一种境界呢?谢榛主张提高诗人自身的素养,注重“养气”※和“妙悟”※,指出:“自古诗人养气,各有主焉。蕴乎内,著乎外,其隐见异同,人莫之辨也。”“人各有悟性”,“非养无以发其真,非悟无以入其妙。”某种程度,受严羽“妙悟说”的影响。然而在整部《诗话》中,大量篇幅是谈篇章字句之法,诸如“缩银法”、“无米粥法”、“化陈腐为新奇法”、“点化”法,总不免摹拟蹈袭之嫌,反不如此种言论来得虎虎有生气。这些见解对后来的性灵说※、神韵说※不无启迪作用,是值得充分肯定的。

此书最早有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邢琦等校刊《诗家直说》单行本,后又有陶珽辑《续说郛》本。清乾隆十九年(1754)胡曾云雅堂刻《四溟诗话》四卷本。以后《海山仙馆丛书》和《历代诗话编》收录此书,均名《四溟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出版宛平《四溟诗话》校点本,齐鲁书社1987年出版李庆立《诗家直说笺注》,可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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